“要不要給你倒杯水?”
她沒說話,回了一會神,便下床披了件外衫,出了門。
深夜裡。
外頭冷風徐徐,拂在她臉上酥酥的。
裹了裹身上的衣裳,她在院子裡的石椅上坐了下來。
那小身子骨要是著涼了,恐怕好些日子都好不了,巧兒正是因為擔心這個,就趕緊跑進屋子裡,將爐子上溫著的那壺水端了出來,給她倒了一杯放在手邊。
可——
咣當一聲。
紀雲舒一不小心,手一拂,手邊那杯茶打翻在地。
瓷器碎滿一地!
她趕緊蹲身去撿。
“呃!”
手指碰到碎裂的瓷片上,瞬間被劃開了一道口子,鮮血流出。
“哎呀。”巧兒趕緊捏出手帕給她包扎,小心翼翼,“紀先生,這種事讓奴婢來就是了。”
“我沒事。”
“我去找莫公子。”
“真的不用。”紀雲舒趕緊拉了她一把,“小小一個傷口,大半夜的,何必去打擾他。”
人家正在床上做著美夢呢!
巧兒隻好打消這個念頭,進屋找了一些藥,替她簡單的處理了一下,然後將地上的東西收拾乾淨,又抱來一個暖爐放在她手上給她取暖。
“你先去休息吧。”
“可……”
“我在這裡坐一會,你不用管我,先去休息。”
巧兒隻好點頭應下,又取來一盞燈籠在外頭掛著,才安心去休息了。
紀雲舒看著自己受傷的手指,不由的苦笑了一聲。
地上,還留著一滴鮮紅的血液,仿佛漸漸染紅了她的眸,越來越深……
此時星月清零,正透著一種難以言表的孤寂感。
翌日一早。
她回屋換了一件乾淨的衣裳,梳妝整理了一下,然後便出了門。
但是,誰也沒有告訴。
包括巧兒
從安常院到禦府監牢,足足行了快一個時辰。
監牢外,守了四個侍衛,都是景容的暗衛。
見到她來,那幾個暗衛互相看了幾眼,大家心知肚明,這人可是禦國公府的小世子,當時在場的人都知道,可景容下令,不得對外泄露。
其中一人上前,帶著長劍施了一禮。
“紀先生,你怎麽來了?”
“我先進去看看。”
“進去?”男人怔了一下,回頭看了監牢一眼,略有顧及的說,“紀先生,監牢裡髒,而且全都是人,你還是別進去了。”
“你領我進去,我很快就出來,不會影響什麽事情的。”
“這……”
“麻煩了。”她語氣十分禮貌。
面相書生,聲音溫柔,盡管一身男裝,但還是讓那些大老粗們胸口一酥。
扯了扯嘴角,迎上她的視線。i
最後像中了邪一樣,乖乖的領著她進去了。
監牢裡,十分昏暗,撲鼻而來的潮濕氣味十分難聞,不由的讓她皺了皺眉頭,隨著步子往裡繼續走,汗味和惡臭味也越來越濃。
然而,裡面很安靜,那些被關在牢裡的人則乖乖的擠在一起,靠在牆上,也不鬧騰,各個灰頭土臉的。
當看著紀雲舒從自己面前走過去時,大夥都起了身,筆直的站著,目光隨著她移動的方向緩緩轉動。
那場面,就像閱兵一樣。
走到一間牢房外時,她止了步子。
透著那堅實的木樁往裡看,看到文磐石盤腿坐在裡面,雙手放在膝蓋上,面對著牆壁,背對著她。
整間牢房裡,就只有文磐石一個人。
“打開!”她道。
那暗衛很乖巧,將門打開,鐵鏈取了下來。
隨即,又立馬提醒她,“紀先生,你要快點,王爺說了,不讓任何人過來,我就在外面等著,你有事,就叫我。”
“嗯。”
她走進那間還算寬敞乾淨的牢房內,站在文磐石身後,也不做聲。
良久,一動不動的文磐石才睜開眼睛,輕聲咳嗽,側過頭,看著紀雲舒那雙粗布做的單鞋,眉頭緊皺,滿是褶子。
“小世子這個時候過來,一定有事吧。”
當然!
無事不登三寶殿啊!
“文將軍,在下今日來,是想勸勸你。”
“勸?”他笑了一下,“文某聽了你的話,為了不讓更多的人犧牲,所以才被關進了這裡,但是你很清楚,禦國公府的舊人,遠遠不止這些。”
“知道。”
“既然知道,又何必來勸?”
“那麽,你真的認為是十四年前禦國公府大火一事,是當今的皇上所為嗎?”
文磐石一手撐在膝蓋上,一手撐在地上,艱難的起了身,回過身,看著她那平淡的眸。
“今時今日,我們已經回不了頭了。”
“是,你們是回不了頭,但不代表就不能挽回,容王沒有殺你們,而是將你們全部關在此處,甚至對外封鎖了消息,自然不會傳到京城去,也是希望你們能收手,不要讓事情發生到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而且,我也說過,真相如何,還不得而知,犧牲這麽多人,根本不值得。”她苦心勸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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