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因為過幾天上京去了,所以夫子才讓我們下山采購些書帶著,哪裡知道回來的路上,竟下起了雨。”
“哦。”他拖了個長音,點點頭,道了一句,“七月會試後便是殿試了,各位乃是鳴山書院於夫子的學生,相信,定會摘得貢士,爭奪三甲。”
商卓謙虛,“借公子吉言。”
此刻,坐在亭子角落邊上的莫若、慢悠悠的打開隨身帶著的酒壺,連連喝了好幾口。
酒味混合著雨水的味道,彌漫在亭子內,反倒散發著幾分清甜的芳香。
唯獨林殊皺著眉頭,蹙了下鼻頭,便用手捂著鼻子,很是嫌棄的朝莫若瞪了一眼。
莫若眯眼道,“我看,這雨估計一會半會停不下來,既然鳴山書院就在前面,那不如再走一段路,到鳴山書院去休息一晚,等到明早再出發。”
林殊冷哼,“我們書院從來不收閑雜人等。”
“收不收,那得看是什麽人,你們於夫子誰都不會不收,可我們,他不敢不收。”
“好大的口氣。”
莫若笑了下,不再回應,隻往嘴裡又灌了一口酒。
景容倒也認同莫若剛才的話,北方地勢複雜,加上大雨路面又見滑,若是連夜趕路,難免會出什麽意外或亂子,若在鳴沙書院借住一晚,也未嘗不可。
索性,便吩咐琅泊,“待會雨小了之後,便去鳴山書院。”
“需要屬下提前去通知於夫子嗎?”
“不用了,給他個驚喜吧。”
“是!”
驚喜?你別把人家於夫子嚇一跳就算不錯了,畢竟,人家都已經是花甲之年的老翁者了,不經嚇。
待雨稍微漸停後,景容本想邀那些學子同乘馬車一塊過去,偏偏他們性子執拗,抱著打濕的書,飛快朝書院的方向拔腿跑去。
鳴山書院離這裡也還算近,馬車緩行了一炷香的功夫就到了!
先行趕回書院的林殊等人,在換好乾淨的儒衫後,便立刻跑去找於夫子了。
此刻,於夫子正在書房裡打盹,佝僂著腰坐在梨花椅背上,低頭眯著眼,瞧不見那張臉,只看到一頭白發蒼蒼的發和花白的胡子,而他手裡,還拿著一把戒尺。
屋子裡,還有雀兒的叫聲!
伴隨著細細的毛雨聲,的確是個打盹的好時光。
“老師。”
林殊腳步輕輕的走了進去,喚了一聲!
沒有動靜。
“老師。”又喚了一聲。
於夫子這才晃了晃頭,支起腦袋,捋了一把胡子花白的長胡子,只剩下一條眼縫的眼睛盯著面前的來人。
“回來了?”聲音很沉、很啞。
“是。”
“書都采回來了?”
“采是采回來了,但外頭下了大雨,好些書都給淋濕了。”
“哦。”於夫子擅長拖長音,腦袋轉了轉,一副慵懶閑散的晚年翁者的姿態,又盯著林殊看了一眼,,“那你還杵在哪兒做什麽?還不去將書烘乾。”
林殊吞言片刻,沒走。
於夫子將手中的戒尺往桌上一放,問,“還有事啊?”
“老師,外頭來了一行人,正往咱們書院來,說是要在這借住一晚。”
借住一晚?
於夫子那張滿是褶子臉一瞬沉了下來,袖子一揮,“趕走趕走。”
林殊暗自偷笑,“是,學生這就去將他們趕走。”
應下後,又俯身鞠了一禮,便出去了。
第504章 昭潮有夕
林殊返回書院門口時,正好景容的車馬隊到了。
就在門口停下!
紀雲舒自馬車上下來,便饒有興趣的打量起鳴山書院來。
那扇大門上方,掛又寫著“鳴山書院”的牌匾!
那牌匾,不似大戶人家那般的金光燦燦,而是用精致的刻刀一點點雕刻上去,再用墨水侵染,凹製而成,甚至牌匾的邊緣都打磨得十分精致袁圓潤,不俗而雅。
鳴山書院坐落的地方,四面環山、綠樹常青,外頭,有一片望不見頭的竹林,竹葉在風中一陣嗦嗦作響,加上這場大雨過後,泥土的芳香和竹香混合在一塊,入鼻很適,竹林裡甚至還傳來了許多鳥兒的叫聲。
悅耳動聽!
怪不得叫鳴山書院啊!
這樣一個地方,環境優美、幽靜宜人,若能在此長期住上一段時間,也屬幸哉。
景容見林殊和他的幾個同窗立在書院門口,便唇角一勾。
上前道,“想必,你們於夫子應該知道了吧?”
林殊挺著身子,抬起下巴,說,“我已通報了我們夫子,夫子說,讓你們趕緊走,書院歷來不招待外人過客。”
直接下了逐客令!
“於夫子的待客之道,真是獨特。”
“這是院規,自出院開辦以來就刻寫在訓牆上的,豈能讓你們破了?趕緊走吧。”
大手一揮!
聞言,琅泊板著一張臉上前,心想,這小子,真是活膩了,連他平時裡都不敢這麽與自家王爺說話,他端的是哪門子的架子?
這步子還靠近林殊,就被景容給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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