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悄悄說:“宋三娘年幼時回來過一次,宋老夫人就說,與他兒子一點都不像。宋夫人不乾淨,這麽多年,也總有知道內情的官員家眷借此嘲笑宋家,你說宋老夫人能喜歡宋三娘嗎?”
范崇青聽得震撼,舔了舔唇,正想說你這人胡扯的吧,也扯得太厲害了!面前的人已經被飛踹出去。
范崇青怔了怔,見左手側的宋初昭早已跳到他前面去了。
“顧五郎?”
宋初昭紅著眼睛,直接抓住了那個說話的男人,兩手用力揪住他的衣領往上提,質問道:“你說誰不乾淨?我看是你的嘴最不乾淨!誰讓你說的?你從哪裡聽來的?誰叫你在這裡敗壞宋夫人的名譽!說!”
“我沒有!”那人兩股戰戰,搖頭道,“我什麽也沒說!”
宋初昭騰出一隻手,桎梏住他的下巴,幾乎要將他的骨頭捏碎:“說不說!誰叫你來的!你當我不知道嗎?多少年的舊事也翻出來說,還說得信誓旦旦。無人指使你當我能信?”
那人被她用膝蓋壓著胸口,臉色緋紅,快喘不過氣,堅持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宋初昭:“你現在不說以後也沒機會說了!濫傳謠言,辱滅朝廷命官。你知道上個這樣做的人,被陛下親自判死了嗎?你說我該如何對你?”
那人當即嚇著亂嚎:“救命啊!救命啊!”
范崇青從未見過這樣失態的顧風簡。在傳聞中,以及他的想象中,顧風簡從來都是溫潤如玉、不與人動怒的文人。別說動手打人了,罵個粗話恐怕都要紅脖子。
他看著五公子將人提起,又用力摜到一旁的桌上。餐盤被撞碎了一地,周圍的食客早已倉惶躲到遠處。
范崇青聽見滴答的雨聲中傳來一陣整齊有力的腳步聲,趕緊將頭伸到窗戶外一看,發現果然是金吾衛來了。
這群人穿著整齊的軍服,頂著風雨走在大路正中。看氣勢顯然不是普通的街使,該是完成了操練剛拉回來的將士。如果叫他們撞上當街鬥毆這事,那可真是不妙了。
范崇青忙衝上去攔住宋初昭,警告道:“金吾衛來了,快別打了!”
宋初昭被他一拉,手上松了力氣,男人得了喘息之機,用力將她推開,從側面溜了過去。
他逃得很狼狽,可速度夠快,一眨眼就衝進了圍觀的人群裡,彎著腰不見了。
宋初昭急道:“站住!不說清楚你別想走!”
范崇青見她還是要追,只能從後面抱住她,兩手鎖住她的腰身不讓她走。
“金吾衛來了!當街鬥毆是要被鞭笞示眾的!為了一個嘴碎的小人你瘋了吧!”
宋初昭叫他一抱,整個人陷在男性的強大氣息中,整個腦袋嗡嗡作響,更不清醒了。
“你放手!”
范崇青不肯:“不!你冷靜了沒有!”
宋初昭沒冷靜,還怒了。
她抬起右腳用力一踩,在范崇青吃痛放手的時候,手肘追上一擊,然後旋身踢了出去。
范崇青發出一聲委屈的慘叫。
“你打我幹什麽!還打我臉!”他捂著臉從地上爬起來,“你打剛才那個人都沒這麽狠!”
宋初昭氣瘋了:“誰讓你動手動腳!你活該!”
范崇青叫道:“你什麽意思啊!”
“何人敢在此鬧事?”
陌生的聲音突兀響起,酒館變得異常安靜。
范崇青抬眼一看,果然見店鋪出口被這群金吾衛給攔住了。他們腰間佩戴著長刀,列成兩隊,正瞪視著他們。
為首打量他們的將士認出了二人身份,帶著笑意道:“將軍,原來是范尚書家的二公子,與顧國公家的五公子。在酒館中打鬥。”
人群自動分出了一條寬敞的道路,從中走出來一位樣貌英俊的男人。他穿著一身黑色的勁裝,肩膀寬闊,腰身窄細,讓人看不出年齡。眉眼中沒有凶像,卻莫名帶著威嚴。
“哦……”他上挑的鳳眼在二人身上一掃,隨後定在范崇青的臉上,語氣揶揄道,“好雅興。”
范崇青不顧被踢得青腫的傷,忙說:“傅叔誤會……我只是摔了個大跤。”
“摔跤。”傅長鈞點了點頭,又去看宋初昭,“五公子推的?好大的力氣,推得滿地狼藉。”
宋初昭不料這就見到傳聞中的傅長鈞,沒收拾好心情,大腦一陣混亂。聽出了對方在給自己找茬的語氣,發揚多年死不認錯的優良品德,跟牛崽子似地挺直胸膛:“哼!”
范崇青:“……”顧五郎!你怕是要害死我!
“顧五公子。”
傅長鈞對她很稀奇,沒想到金吾衛也有招呼顧風簡的一天,且對方表現得比多年慣犯范崇青還要囂張。
宋初昭直直看著他,比照著他的臉跟自己的臉。她心口慌得猛跳,怎麽看,怎麽不覺得像。
她才不相信,大聲說了一句:“騙人!”
傅長鈞愣了下,問道:“我?我哪裡騙了你?”
范崇青嚇得膽兒都要破了,想捂住宋初昭的嘴,又不敢再碰她。只能在她耳邊小聲求饒道:“祖宗,那些渾話你聽聽就算了,可千萬別說出來!我求你了!”
宋初昭瞅他:“你跟那人是一道的!”
范崇青冤得慌,跺腳道:“我不是!”
宋初昭:“那你打聽別人家的事做什麽!宋家與你有什麽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