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然疼愛周芮早已疼進骨子裡,可周芮卻殘忍的死在了她的懷裡。
“芮芮……”林盡染走上前,伸手輕觸冰涼的墓碑,她深深的看著照片裡的人,仿佛那個人就活生生的在眼前一般。
“你一個人睡在這裡,孤單嗎?”林盡染的聲音顯得很輕很淡,她微微低下首,將額頭抵在了石碑上,“都是姐姐不好,沒有一直陪著你,你……怪我嗎。”
風呼呼的響著,林盡染及肩的短發在風中飄揚,沒有人回答她,睡在裡面的人永遠也不會回答她。
林盡染勾唇一笑,自言自語道,“以後姐姐每年都來看你好不好,帶你喜歡吃的東西,給你買你愛的玩具,啊……我都不知道你現在還喜不喜歡那種玩具了,我的芮芮,應該也會長大的吧。”
“哢擦。”什麽東西砸落在地上的聲音。
林盡染一怔,猝然回眸。
天色有些暗了下來,風越來越大,漸漸有了下雨的趨勢。林盡染慢慢站直,目光森然的落在不遠處的白衣男子身上。
他就這麽直直的看著她,目光仿佛破碎開來一般,他分明是沒有什麽表情的,但卻讓林盡染感覺到了沉重的壓迫感。
他上前了一步,於是方才掉落在地上的盒子就被他撞開了一些,幾顆巧克力掉落下來。林盡染低眸看了眼,那是她以前很喜歡吃的巧克力。
“你為什麽在這裡。”他的聲音帶著風的空洞,是難以置信,也是震驚至極。
林盡染知道,他都聽到了。
原本是該有些慌亂的,可是她此刻卻莫名的鎮定極了,也許從昨天踏入那個家開始,她就有些了心理準備。
“跟你一樣,我來看故人。”
“你看什麽故人!”周正憲突然上前拽住了她的手,林盡染感覺到他的手在發抖。她緩緩抬眸看向他,只見他一向清明的眼眸已經赤紅了一片。
他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再問,“你剛才……在叫誰。”
林盡染垂下了眸子。
“回答我!”
“你不是聽到了嗎。”她涼涼的道。
“我聽到什麽。”周正憲捏著她的手越來越緊,“我聽到你叫芮芮?我聽到你說你是她姐姐?簡直……荒謬!”
“可你已經相信了不是嗎。”林盡染輕聲一笑,抬眸望著他,“周正憲,你不敢相信我是誰麽……”
周正憲隻覺一顆心突然被人拽在手裡,一下一下的撕扯,讓他快要喘不過氣來。
方才他只是回到車裡拿周然喜歡的巧克力,周衍和周銘為了給他私人的空間,所以才沒有跟上來。
可他沒有想到,他遠遠的就看到墓前有個身影,越走近越熟悉,越熟悉心裡就越不安。他不自覺的放輕了腳步,直到走到她的身後。
他聽到她說的話了……
他突然想起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對她那個稍縱即逝的熟悉感,因為從來不會往這個方向想所以他就任由那種感覺消逝。
他也想起了她說教她茶道的那個人已經死去時的那個表情,似笑非笑,別有深意。是啊,教她茶道的人還要問她師父是誰,當然可笑了。
還有,她在吳季同生日那回醉酒說的話。
她說,“你後來回來找我了嗎?”
那時的毫無頭緒到現在的恍然開朗,她就是她,只是他從來沒有發現。
難怪她這幾天這麽不對勁,難道她昨晚會那麽質問周銘,原來,原來都是這樣……
山頂的風在肆虐,一滴雨水滴在林盡染的臉上,慢慢的,更多的雨滴淋了下來。
“周衍來了。”林盡染看著身後走進的人,開口提醒他。
可周正憲沒有動,他就這麽看著她,好像要把她看穿一般。
林盡染喉嚨有些發乾,“周正憲,我不想讓他知道我是誰,我隻想做林盡染,你能答應我嗎。”
周正憲猛然一震,他知道她說的“他”是誰,他也知道她說做林盡染是什麽意思。
她果然……就是周然。
是那個他以為已經死了快十年的周然。
“少爺。”周衍拿著傘急匆匆的撐在他們兩人的頭上,“盡染你怎麽會在這,剛才沒看到你啊。哎呀先不說這些,雨下的越來越大了,先回車裡吧。”
“少爺……誒?你們去哪啊,拿傘啊!”
周正憲突然就拉著林盡染的手往山下走,他走的很快,林盡染幾乎快跟不上他的腳步。
“你做什麽。”
周正憲沒有說話,雨傾盆的下,他就一直這麽拉著她走到車前,他開了車門,將她推了進去。
周衍急急追下來的時候已經看到周正憲開著車揚長而去,“喂你們……還有我啊。”
周銘從自己的車上下來,“周衍,怎麽回事。”
周衍搖頭,“我也不知道啊,少爺突然拉住林盡染就走了,剛才下這麽大的雨也不撐傘,少爺要是生病了可怎麽辦。”
周銘看著馬路前方,其實車子已經沒有蹤影了,他皺了皺眉有,拍了拍周衍的肩膀,“先上車再說。”
“好。”
車子開得很快,林盡染緊緊抿著唇,看著外面的雨水瘋狂的砸在窗戶上。他不說話,她也沒有說話的欲望。
“滴滴滴滴!!!”周正憲開的太快了,此時側方有車輛行駛過來,林盡染看著極速靠近的黑色轎車,瞳孔猛的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