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坐在那裡的正是周家大長輩霍萬君,霍萬君雖然已經到了晚年,但她全身上下都透著非常人能有的從容雍然,而且依稀間還能看到她當初叱吒風雲的模樣。
霍萬君看了林盡染一眼,因林盡染穿著白色外袍,所以她一看就知是醫藥房過來的人,於是她也隻點點頭就繼續對周正憲說道,“昨天讓你送季小姐回去,順便聊聊,你怎麽就裝模作樣的說身體不適了。”
周正憲指腹有一下沒一下的摩擦著手中的鋼筆,聽到霍萬君的話後,他漂亮的下巴微微仰起,而眸間盡是疑惑之色,“奶奶這話從何說起,昨天我確實身體不適。”
霍老夫人冷笑了一聲,“你在他們面前的那些小把戲能瞞的住我?我看你是不喜歡季小姐吧。”
周正憲淡淡一笑,不說話了。
“季小姐你不喜歡就算了,之前老趙家的姑娘你也不喜歡。奶奶就問問你,到底怎麽樣的才能入你的眼。”
林盡染聞言眸中閃過一絲笑意,現在要是來一包瓜子就好了,圍觀群眾表示,這逼婚的場景很是好看。
“什麽樣的人……”周正憲沉吟的聲音傳來,林盡染興致勃勃的抬眸望去,但卻沒想到她的視線正巧與他撞在一起,而她幸災樂禍的表情一點不落的落到周正憲眼裡。
周正憲微微眯了眯眸,“自然是……喜歡的人才入的了眼。”
“你!”霍萬君一拍桌子,氣憤的站起身來,看這樣子,要不是她涵養好早該罵出來了。林盡染見霍萬君忍了又忍,道,“早知這樣就應該在你爺爺還在的時候就定下你的婚約,省的你翅膀硬了不聽我們這些老人的話。”
“奶奶,你就別操心了。”
霍萬君不理他,依然碎碎念,“你這個樣子,就是時韞生二胎了也不會見你有什麽聲響。”
周正憲挑挑眉,“以目前時韞和矜北的速度來看,還真說不定。”
霍萬君也沒聽周正憲話裡的深意,沉著臉朝門口走來,“真是管不住你了。”
第18章 不可休思
霍萬君同林盡染擦肩而過,林盡染微低著頭,盡量縮小自己的存在感。等到看著霍萬君走出了書房,她才勾唇笑了笑。
“還笑?”書桌後那人清潤低沉的聲音響起,“過來。”
林盡染回頭看了他一眼,此時身穿白衣的男人正坐在書桌後,一副金絲邊的眼鏡架在鼻梁上,說不出的斯文俊秀。
林盡染撇了一下唇,端著藥走到他身邊,“還好藥還沒涼,快喝吧。”
周正憲沒動,他往後靠了靠,悠閑自得的看著林盡染……的嘴唇。如果說她醉酒那次他是錯愕,那麽昨天那一吻,就是為了試試自己除了錯愕,還有什麽。
於是,周正憲現在已經可以得出結論,除了錯愕,他還感覺,很不錯。
“你看什麽。”林盡染面無表情,“周先生,我覺得有些事我得說清楚。”
周正憲抬了抬手,“你說。”
“簡單點來說,我是賣藝。”林盡染微微俯下身,看著周正憲的眼神懶散卻鋒利,“不賣身。”
周正憲低唔了一聲,“所以呢?”
林盡染直起身子,“所以,您不覺得昨天的事做的突兀了?”
周正憲揚了揚眉,臉上是平時最常有的溫潤柔和,“你覺得突兀了?也是,那天晚上我也覺得你很放肆。”
林盡染,“……”
“一報還一報,應該的。”周正憲一臉“我沒做錯任何事”的臉色,緩緩道,“我們商人,最吃不得虧。”
林盡染,“……”
周正憲無顧她的臉色,從容的拿起了藥喝,喝了一口還不忘評價,“嘖,苦。”
林盡染沒理他
“蜜餞呢。”周正憲伸手跟她要。
林盡染火大,下意識的就給他的手一巴掌,“沒有!”
清脆的掌聲,周正憲眸光一滯,錯愕的低眸看著掌心。
而林盡染沒發現他的異樣,頭也不回的走向門口,順便還丟下一句,“讓周衍給你拿,我忙得很,回醫藥房了。”
書房歸於沉寂。
過了很久,周正憲才緩緩抬頭,他看著空檔的書房,心口像被一塊石頭狠狠砸中。
……
“多喝點牛奶,你看你都長不高了。”
十五歲的女孩瞪了他一眼,“是你的書架太高了,才不是我不夠高。”說罷她了扯他的衣角,“你幫我拿,我要最上面那本詩經。”
“詩經?”他輕笑了一聲,“你看的懂嗎。”
“小瞧人。”女孩靈動的眼睛眨巴著,卷翹的睫毛像是一把小扇子,“快拿給我。”
他轉身把書拿了下來,然而卻沒遞給她,而是自己隨意翻了一頁,“南有喬木,不可休思……然然,這講的是愛情。”
“哦。”
“小孩子就別看這個了。”
“迂腐,我還小呢?我們班很多人都談戀愛了。”說著女孩就踮著腳要去拿他手上的書,奈何身高被狠狠壓製了,連書的一個小角落都碰不到。
“行了,那就猜我拿在哪隻手,猜對就給你。”他把書背到身後,無聊的逗著那個孩子玩。
女孩漆黑的眼珠子轉了轉,“左邊。”
身後,他把左手上的書默默的遞到了右手,然後將左手伸到前面,攤開在她面前,“猜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