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另一輛車上下來的工作人員,忍不住皺緊了臉:“怎麽又下雨了?雨衣呢!雨衣呢!”
有人拿了雨衣出來。
工作人員套上了。
“今天還有多少啊?”工作人員一邊套一邊大聲問。
“多啊!每天不都這樣嗎?比起雙十一的時候好多了!”另一個說著吐了口氣,然後他突然轉頭叫了一聲:“蔣高!你要不要雨衣?”
那個摔倒的人,慢吞吞地拍了拍身上弄髒的地方,吐出了兩個字:“要、要。”
口齒不太清晰。
對方遞了雨衣給他。
那個人蜷起手臂,試著去穿雨衣,但動作總是顯得有點笨拙。
“你過來唄,我給你弄!”對方喊。
蔣高應了聲:“嗯嗯!”
然後邁著步子過去了。
這時候宴文嘉也才看清了他的樣子。
劉海打了卷兒,五官清秀,但是有一點點的移位。像是有鼠標在PS的時候,不小心一鍵拖歪了點。
他臉上很快打濕了。
他不得不眯起了眼。
對方幫他穿雨衣,一邊弄一邊問:“你下午還弄嗎?”
“弄、弄的。”
“你多費勁啊,要不你請個假回去吧。我都他媽累死了!”
“還……行。”蔣高自己抬起手擦了擦臉,又露出了底下清秀的,甚至還帶著一點笑的五官:“今天……三九小區門口……那個阿姨,給了我,一瓶奶。”
那人笑罵了一句:“草,怎麽又有人給你喝的?長得好就是不一樣哦!”
蔣高也認認真真地應和了一聲:“嗯嗯。”
宴文嘉刹那間好像抓住了點什麽。
他一回頭,發現顧雪儀撐傘遮在了他的頭上。
宴文嘉開口,嗓音竟然有點沙啞:“他是不是有點別的毛病?”
顧雪儀的語氣依舊一如既往的平靜:“好像是的,小時候發過高燒,大腦有一點問題。”
宴文嘉心緒有點複雜,但一時間又很難以描述那種滋味兒。
“現在很多企業都會雇傭殘疾人,以減免部分稅額。”顧雪儀說。
這也是她之前為了寶鑫,特地去了解了很多企業的相關知識,中間恰好有這樣一條。
“將美好打碎,你才看得見痛苦與殘忍。見過了痛苦與殘忍,你才會知道,廢墟裡開出的花有多美麗。”
見過黑暗才會知道光是什麽樣子,也會懂得黑暗裡的一點燭火,是多麽動人的東西。
生活裡有很多陷入苦難的人。
見過苦難,並不代表著就能領會人生百態了。
陷入苦難還認真生活的普通人,才是大部分人的樣子。
宴文嘉好像在一刹那,將共情徹底提到了極致。
他喃喃道:“人真複雜啊……”
所以他才總是演不了更生活化的角色,也學不會從微小處去捕捉更大的情感。只會按照劇本,簡單的哭哭笑笑。
蔣高已經穿好了雨衣,重新接著去搬東西了。
顧雪儀看了一眼時間說:“十二點了,走吧,去吃飯了。”
宴文嘉低低應了聲:“唔。”
負責人送著他們上了車。
等上車後,大家一扭頭,才發現經紀人滿臉都濕透了。
“沒、沒事,就……”經紀人打了個哭嗝:“就雨害挺大,淋得我眼睛痛。”
……
他們在外面的餐廳用了一餐飯。
這家餐廳也很奇特,裡面有一半是聾啞人員,不過服務水平並不差,態度也都很好。
這是挺便宜的一餐,一共才花了四百多塊。
他們還要了個包廂。
等吃完飯之後,他們就又回了宴家。
宴文嘉一回家,就把自己關進了房間,又重新開始再讀一遍劇本。
物流點的負責人也打回給了江越。
他將顧雪儀說過的話,都複述給了江越聽。
聽到利用起對頭怎麽會手軟的時候,江越忍不住笑出了聲。
她的確從來沒手軟過。
所以才更讓人嫉妒!這麽聰明的人,怎麽就看上宴朝了呢?
負責人在那邊聽著笑聲,反而有點發慌,琢磨不透江總這是生氣呢?還是生氣氣過頭了呢?
“然後呢?”江越問。
負責人就又接著往下說。
等聽完之後,江越神色複雜地掛斷了電話。
她看上去模樣冷淡,但又好像比誰都懂得去留意那些情感化的東西……
江靖在一邊按捺不住地出聲:“宴太太怎麽去咱們家的物流點了?”
“為了教宴朝的弟弟。”
江靖嫉妒得眼珠子都紅了:“哥你什麽時候教教我?”
江越轉頭看著他:“你想我花功夫教你啊?”
江靖怵得渾身一哆嗦:“算了……我想了想,倒也不必這麽麻煩您老人家。”
江越卻目光散了散,開始了神遊天外。
要教也行,那我得先去找顧雪儀請教啊!
之後幾天,顧雪儀又分別帶著宴文嘉去了不同的地方。
中間還借用了下簡昌明的面子。
宴文嘉看完了一家三口的日常,還飛到高原,去看了戍邊日常。
等回來的時候,宴文嘉因為沒適應高原氣候,還去了一趟醫院。
這時候已經是簽完劇組合同的第六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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