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麽要讓人逼白瓊獻血!”原修猛然大喝,“為什麽!”
原靜安被他嚇了一跳:“你胡說八道什麽!?”
“你還不承認嗎?”原修額角的青筋憤怒地凸起,“我都知道了!我都知道了!”
“你知道什麽你?!”原靜安氣不打一處來,“原修,你冷靜一點!”
“你是不是讓人去逼白瓊獻血?我就說之前你為什麽非要送她回去,就是為了這件事,對不對?”
“我沒有!”原靜安指著兒子,“你看看你現在,莽莽撞撞,像什麽樣子!這是你對媽媽該有的態度嗎?啊?”
原修用力抿住嘴唇,胸膛起伏。
原靜安氣得拍了一把桌子,厲聲教育兒子:“原修我告訴你,你媽我敢作敢當,是我做的我憑什麽不敢認,我在她身上花了多少錢你知道嗎?”
“但是!不是我做的,你別想胡亂載到我頭上!”她恨聲道,“你發什麽神經病?你的身體能這樣激動嗎?”
頓了下,原靜安疑心:“是不是白瓊跟你說什麽了?我倒沒看出來她還會告狀。”她轉身要出門讓高秘書徹查此事。
手腕被人拉住。
原靜安回頭,看見原修的眼淚突如其來地落下。
她一怔。
原修眼眶發紅,眉宇之間滿是絕望。
“媽媽,我真的很難過。”他說。
一整個暑假,白瓊都在家裡看書。
從前白瓊爸爸在的時候,一家人也是這樣安安靜靜地過夏天。
沈敏現在在學校後勤上班,假期的工資不多,但她還是盡量給一雙兒女做好夥食。
為了讓女兒能夠靜下心來看書,她去跟保衛科的同事求了個情,接了一把教室的鑰匙,讓白瓊每天去做題。
這次期末考試,白瓊發揮穩定,文科排名年級19,比半期又進步了幾名。
但她不知道這個成績能不能進實驗班。
有點懸吧?白瓊心想。
沈敏非常關心她的成績,甚至遠超於之前。
白瓊剛回家的時候,還想著放松兩天再看書,這讓沈敏非常不滿。
從前她不太過問孩子們的學習,這些都是白瓊爸爸的工作,但如今他沒了,沈敏自然承擔起了丈夫的責任,母女倆促膝長談一個下午。
“現在不是放松的時候,你要記得你爸爸對你的希望。”
“你以前都是年級第一年級第二,現在都落到20名了,怎麽還這麽樂觀呢?”
“我把一中的卷子給你留下來,一會你掐著時間做,看看能不能做到全對。”
“瓊瓊,你一定要爭氣啊,你爸爸對你寄予了多大的希望你知道嗎?”
白瓊對這樣的媽媽有些陌生,又因為她的話語而產生愧疚之情。
她甚至不敢想起爸爸。
回到九雲的第三天,白瓊開始去教室上自習,她挨著挨著把一中的卷子全部做完,然後拿給沈敏,如果都做對了,沈敏就會很高興,否則又是一頓唉聲歎息。
白瓊更加沉默,然後第二天更加努力地刷題。在九中時忙碌但輕松的狀態似乎像個肥皂泡,臉回憶都覺得不真實。
更讓她難受的是,白琮的漠然。
白瓊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可在家裡,弟弟不再跟她說話。
他比白瓊小三歲,原本正在讀初一,還是九年義務教育階段,這可身體沒辦法支撐他繼續上學。沈敏給他辦了一年休學,準備秋天開學重新念初一。
一個夏天快要過去了,白琮的情況並沒有好轉。
白瓊很擔心弟弟,閑暇之余,總會陪著他說話,但每當說到江南時,白琮總是很激動,甚至會莫名地發脾氣。
白瓊以為他是怪命運不公,明明是一母同胞,她可以去江南念書,他卻只能在家養傷。漸漸的,白瓊也不再提起外面的事情。
日複一日,她早上去教室裡做題,晚上回家在沙發床上跟沈敏擠著入睡。
暑假的學校空蕩蕩的,穿堂風吹過,帶來樹上的蟬鳴。
白瓊獨自坐在那間教室裡,看著窗外燦爛的太陽從東邊漸漸爬到西邊的高樓後。
她第一次覺得寂寞,覺得學習的確很苦。
她想起成果,甚至想起了楊廷,想起之前家長會上,他們爸爸談笑的樣子。
生平第一次,白瓊覺得,要是自己也可以像她們那樣不用學習就好了。
壓力大得快要喘不上氣來時,白瓊會趴在桌子上小聲地唱首歌。只有這種時候,她才會在內心深處的角落裡,偷偷地思念著原修。
自從開始的那一個電話之後,原修再沒有跟她聯系過。
她不知道他在做什麽,會不會偶爾也想起她。
甚至,她會懷疑原修是不是也只是一個夢。在經歷了爸爸離開這樣的噩夢之後,老天又補償給她了一個甜甜的夢。
一直到暑假結束,飛機重新降落在江南國際機場,她在人群中一眼看見那個高大清俊的少年,白瓊才忽然意識到。
不是的。他不是夢。
她拎著自己的行李,歡樂地朝他跑過來:“原修哥哥!”
少年似乎瘦了很多,看見她時,眼神怔楞。
白瓊又想哭又想笑,好不容易克制住了,站在他面前輕聲問:“你不認識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