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地上的人猛地抽搐一下。
“哥?!”
“原修哥哥!”
周洧重新探向他的頸側,終於感受到了脈搏跳動。
他頹然坐地,總算感受到了自己也早已撞直極限的心跳。
……
市區三院。
120的急救車以最快地速度把人送進了醫院。
周洧顧不上白瓊,跳下車直接跟著病床一直前進,直到被人攔下。
不等醫生開口,他馬上介紹情況:“他先天性心臟病,剛剛休克過。”
醫生馬上叫護士準備手術室。
周洧一聽,猶豫了一秒,又說:“他是稀有血型,RHAB的。”
“確定嗎?”急診醫生口罩外的眉峰皺起,轉頭叫人,“確認一下血庫還有沒有。”
旁邊的醫生一臉難色,馬上回道:“全市的血庫都沒有這號,早上聯系過。”
“——抽我的抽我的!我是這個血!”
一道尖銳的聲音響起。
周洧回頭,看見白瓊追上來,邊跑邊撩起自己的袖子。
……
原修立刻被送進了手術室。
白瓊年齡小,情緒劇烈起伏,很不適合獻血,周洧怕她又出事,一步不離地守著她。
等抽完血,白瓊不肯去休息,執意要去手術室,周洧請人幫忙找來臨時病床,將人推去手術室。
走廊上,高秘書已經守在外面。
周洧看見人,這才敢松口氣,精疲力竭地一屁股坐進牆邊的椅子裡。
很快,原靜安張皇無措地衝進來,看見手術室外亮著燈。
“是原修嗎?”她雙腳發軟,顫聲問,“是原修在裡面嗎?”
高秘書趕緊上前,原靜安抓住他:“白瓊呢?白瓊人在哪裡?”
“在在,她就在這裡。”高秘書指向門口的臨時病床。
有護士聞聲疾步趕來:“幹什麽呢?手術室外不能大聲喧嘩!”
“醫生!”原靜安一把抓住護士,指著白瓊崩潰地喊,“抽她的,她跟我兒子一個血型!”
臨時病床上,白瓊輕微顫動了一下。
“抽什麽血,你先冷靜下!”護士掙扎。
高秘書連忙從背後拉開原靜安,雙手穿過她的腋下,強力地支撐著把人扶到旁邊的椅子上。
他略帶尷尬地安撫:“已經抽過了!是白瓊自願的。”
“抽過了?”原靜安懵了下。
這個時候她完全顧不上曾經的約定,一心只有原修。
她癱倒在高秘書懷裡,胡亂翻出包裡的手機,一邊問一邊打電話:“夠嗎?血夠嗎?誰在做手術?做多久了?”
電話接通,她馬上喊:“把我的血拿來,送到市三院,要最快的速度!”
高秘書抱住原靜安,順著她的背心:“沒事的,原修會沒事的。”
原靜安緊緊抓住手機,像是抓緊了兒子的命。
額頭抵在高秘書的肩膀上,她再也堅持不住,痛哭出聲。
幾步之外,臨時病床上,白瓊望著天花板,兩行眼淚順著眼角,無聲滑落。
……
手術之後,原修在觀察室昏睡了一夜,轉入普通病房。
原靜安寸步不離地守著他,見兒子終於醒來,忍著眼淚輕聲問:“覺得怎麽樣?”
原修直直地看著她。
“是不是要喝水?”原靜安揩去眼淚,拿著棉簽要給擦拭嘴唇,原修的眼睛依然執著地望著她。
原靜安不解,最後是周洧猜到了。
他聲音沙啞,低聲安慰:“她……她沒事。”
病床上的人看向他。
周洧看了一眼原靜安。
他的下頜繃緊,硬著頭皮解釋:“她給你獻完血,一直在手術室外等到結束,昏睡過去還沒醒。”
床上的目光似乎有片刻呆滯。
而後,漸漸熄滅。
周洧不忍再看,轉身走出病房。
“兒子……”
原靜安放下棉簽,手掌微微發顫。
那個讓她不敢直面的問題,終於選擇了最意外的一種方式,給與她迎頭痛擊。
當天夜裡,白瓊找到原靜安:“原阿姨,國慶節還有幾天,我想回一趟家可以嗎?”
小姑娘的神情很平靜,甚至還帶著些許木然。
原靜安想起手術室外的一切,避開眼不去看面前的少女。
但她沒有心力再去顧忌白瓊的情緒。
原靜安疲倦地揮了揮手,讓高秘書送人回去,叮囑他務必把人好好地帶回來。
白瓊跟著高秘書回到九雲。一路都在回憶,卻一路茫然。
沈敏沒想到白瓊會突然回家,看見陌生的高秘書時,心裡頓時明白。
她送走了高秘書,讓女兒先去休息。
舟車勞頓,白瓊的臉色青白混雜。
“你不要多想。”沈敏拉開沙發,要給她鋪床,“有什麽事情等休息好了再說。”
鋪完床,她站起來看見白瓊呆呆地站在一旁。
到底還是心疼女兒,沈敏轉身去廚房去給倒了杯熱水,又要了一杓白糖放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