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癱,你還有心思喝茶!”
“不然?”
“當然是把她扼殺在搖籃裡啊!”
那人抬眸,目光如炬,尖銳狠厲,彭越旋即安靜。
彭越慢慢坐下,不敢注視他,他差點忘了,他控制著一切,他是主人,是主導者。
那人沒有訓斥,只是一如既往冷靜地給他講道理,“午倉,你是祥瑞,是福澤,是盛陽,應當熾烈,明耀。”
“我錯了。”彭越耷拉下腦袋認錯。
“喝茶。”
彭越端起紫砂杯,微抿一口,溫熱的茶水下肚,潤澤著乾涸。
“好喝誒。”彭越咧嘴笑。
“是嗎?”那人不確定,自己品一口,覺得同往常一樣,沒差。
彭越擱下茶杯,手負腦袋後靠於沙發,“看來今天你心情不錯,你心情好的時候,沏的茶才會好喝。”
那人嘴角輕微一扯,在彭越看來,這就算是在笑了。
彭越:“你要拿甘蘇怎麽辦?”
“她……嗯……”那人眼睛微微眯著,在忖度衡量。
彭越打個哈欠說:“拋開我剛才要把她扼殺在搖籃裡的話,我其實挺喜歡她的。”
他挑眉,看著彭越。
彭越說:“她這個人,很冷靜,也很鬧騰,但無時無刻都明白自己要什麽。我所見的人多多少少都沾染著陰晦渾濁,而她的氣息卻很清冽,跟她呆在一個空間,讓我很舒適。”
“嗯……你倒難得誇人……”他沉吟片刻,說:“我再觀察幾天。”
彭越訝然:“這算是什麽解決辦法啊……”
那人站起,開始收拾茶具,“她有點特別。”
“除了氣息特別之外,也沒有特別的東西了吧。”
“能讓你舒適,能看見我,觸碰我,還很關愛動物。”
那人伸手,示意彭越把桌前的杯子遞給他。
“關愛動物不算特別吧。”彭越不服,把茶喝得一滴不剩茶,將空杯子遞過去。
他接過,淡淡道:“那如果我說,她以前就見過我呢。”
“噗——”彭越把最後一口茶噴了。
那人收拾完茶具向外走。
“面癱,你別走啊,說清楚,說清楚啊,什麽叫以前就見過你,喂!”
彭越小跑追上去。
*
甘蘇一夜無眠,為了掩蓋熬夜留下的滄桑,她特地畫了個精致的妝。
“捶捶,我走了,你看家。”
“嗚嗚~”
甘蘇摸下捶捶的腦袋,出門上班。
甘蘇手插衣服口袋,和往常一樣去到小區附近的地鐵站。今天她的心思尤為繁雜,方跟靴子每踩一下都是那麽沉重。
昨夜的不速之客是誰?他為什麽能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
她已經夠奇怪了,怎麽還碰上了比她更奇怪的人。
“誒……”甘蘇歎口氣。
她刷卡進站,發現上一班地鐵剛走,下一班還要等幾分鍾。
甘蘇靠在瓷磚牆上,右手覆於左手,注視著前方隔離障的玻璃,上頭反射出一個個人影,身高一米六九的她,在一群女孩中脫穎而出。
突然,玻璃鏡面的右方出現了一個熟悉的人,他很高,甘蘇一眼就看到他,她通過玻璃觀察他,而他亦是。
甘蘇臉向右轉,那人的確就站在她右方兩米遠的地方。
他站著的地方就像一片淨土,沒人推他搡他,哪怕有人疾步而行,也會避開那處。
真是怪了,甘蘇心裡嘀咕。
甘蘇嘴唇微張,欲開口說些什麽,他卻將手指比在唇邊,做了一個禁聲的動作。
“嘟嘟嘟——”地鐵進站。
甘蘇抓緊自己的背包帶,又瞥他一眼,和眾人一起向裡頭擠。
擠進去後,甘蘇找到一個舒適些的位置,她靠著地鐵扶手,透過玻璃望著外頭的他,她用唇語問:
你是誰?
她知道,那人一定明白她在說什麽。
此時自動扶梯上下來一群人,幾個高大的男子站在了那人面前,甘蘇伸長脖子看,可當人散開時,他早已不見。
乘坐十幾分鍾地鐵,又過了一個紅綠燈,甘蘇來到了她上班的實驗室。
甘蘇發現她桌上有份早餐,她看著早早就到了的徐歲生,說:“歲生,你給的?”
徐歲生笑著點頭。
甘蘇:“謝了,改天我請你。”
一來一回,這樣她才不會覺得欠人情。
“甘蘇,牛教授找你。”從洗手間回來的另一個同事對她說。
“哦,好。”
甘蘇放下包,挺直腰板向走廊盡頭的房間走去。
甘蘇進去後,裡頭不時傳來東西摔地的聲音,以及嚴厲的批評聲。
十五分鍾後,甘蘇手裡拿著兩個文件夾出來,一藍一黑,徐歲生看見問:“甘蘇姐,你沒事吧。”
“沒事。”甘蘇的臉皮早已厚上天了,教授罵她兩句,她怎麽會兜不住。
徐歲生起身望著甘蘇放在桌上的兩個文件夾,“是出什麽問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