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越和時辰不知道什麽時候闖了進來,彭越站在二樓木扶手那裡打斷甘蘇,“甘蘇,好久不見。”
甘蘇抬頭,咬了下嘴唇,沒有吱聲。
時辰看著她這個不經意的舉動,有些出神。
彭越一瞬來到甘蘇面前,笑著看她幾眼,隨後轉過身彎腰覷著小拾,“寶啊,你媽媽騙你,閨女不是那個意思。”
小拾天真:“媽媽說是很值錢的寶貝呀。”
彭越搖頭:“閨女的意思……”
甘蘇拔高音量打算:“午倉!”
彭越皺眉,直起身回過頭。
“沒什麽,只是想提醒你一下,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
彭越:“事實不該說嗎?”
甘蘇瞥一眼小拾,余光其實一直觀察著二樓的時辰,“我和他沒關系了……彭越,如果你是我,你……”
彭越又打斷她:“如果我是你,我會把事實告訴小拾,無論時辰之前做過什麽,我相信他都會是一個優秀的父親。”
甘蘇不做聲。
彭越撓撓頭不好意思笑說:“對不住啊……我知道我偏袒他,有失公正。”
甘蘇態度冷淡:“說完了嗎?說完就走吧。”
彭越緩和下氣氛:“別別別,別搞得這麽嚴肅,我今天跟來,就想和你說,楠楠很想你,她一直以為你……咳嗯……”他偷瞄一眼時辰。
甘蘇平靜轉身洗手道:“沒什麽不能說的,我的確已經死了。”
時辰蹙眉,抓著木扶手的手用力了些。
彭越繞到她跟前,困惑道:“你當時是死了,可你現在不是活著嗎?雖然我也不清楚這是怎麽回事……但既然你活著,為什麽不來找楠楠呢?”
她輕語:“我不能。”
“什麽叫你不能?楠楠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嗎,還有你的父母,他們如果知道——”
“哐——”
甘蘇打翻了面前的水盆,回頭覷著彭越,眼裡是憤怒。
彭越一愣。
甘蘇伸手挽起自己的黑色長發,從旁折了根木枝隨意插了起來,灑脫不拘小節,水珠有些濺濕了發梢。
“呵,我為什麽不回去?你以為我不想回去嗎?”甘蘇苦笑諷刺,“那是我最珍惜的朋友和我最愛的父母,我怎麽會不想回去!”
彭越看出她有難言之隱:“那是為什麽……”
甘蘇偏過頭看向二樓的時辰,眼裡含淚:“我醒後第一件事便是去找父母,可他們不記得我,說他們根本沒有女兒,我對他們來說是陌生人,是不存在的人。”
彭越震驚,怎麽會這樣?
他以為即便甘蘇不存在於日晷上,至少父母還是會記得她。
既然父母記不得,那王櫻楠……
四年前那個晚上,王櫻楠實在不放心甘蘇便折了回來,結果目睹了甘蘇被殺的過程,她沒來得及阻止,所以她自責,自那之後,她便不待見時辰,甚至對他也不理睬了很長一段時間。
而甘蘇死後,王櫻楠去拜望甘蘇的父母,她隻去了一次,之後便只是將錢打入她父母的帳戶,他也隻當她是慰問,沒在意。
現在想來,摯友去世,按她的性子,肯定時常拜訪摯友父母,替甘蘇盡盡孝道,可她沒有那樣做,只有一個原因。
她知道了,除了她,所以人都已經忘了甘蘇。
彭越斂神,看向時辰,“面癱,這是怎麽回事?”
時辰冷淡解釋道:“我跟你說過,她不存在於日晷任何的歷史上。”
彭越不願意相信:“可楠楠記得。”
時辰:“王櫻楠是個意外,她長時間與你接觸,並且當時她已懷孕,自然和別人不一樣。”
彭越皺眉,他改變了王櫻楠,這樣是好是壞……
甘蘇低下頭,彎腰伸手去撿腳邊的盆子,接著輕聲說:“那天后我就知道,一切都不一樣了,連我自己也不一樣了……”
她放好盆子,看著和醜金笑嘻嘻吃奶黃包的小拾,兩人根本不在意他們在聊什麽。
甘蘇走到她面前,蹲下幫她擦了擦嘴角。
時辰望著她的動作,一個小細節也沒有放過。
“媽媽,你吃嗎?”
甘蘇搖頭。
這個孩子,對她來說是意外的意外,她和時辰一共就兩次,兩次都吃了避孕藥,但還是懷上了她,興許就像她說的那樣,可能是避孕藥過期了。
須臾,甘蘇站起來,關切道:“剛才他說楠楠懷孕了?”
提到這個,彭越就笑得合不攏嘴:“嗯,我們的孩子四歲了,應該跟小拾差不了幾個月。”
甘蘇頷首,心裡替她高興。
彭越:“甘蘇,我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別人為什麽都不記得你,但有件事我能肯定,楠楠記得你,你回去看看她吧。”
甘蘇搖頭,“不了。”
“為什麽?”
“彭越,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現在是活著,還是死了。”
時辰聽著愣住。
“啪嗒啪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