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也沒有?”
“嗯,車子就像突然撞到了空氣,然後你父母就去世了……”
說出來,她也松口氣。
甘蘇說的時候省略了施芸的自殺式行為,其實施芸本可以繼續活下去的,可她放棄了。
時辰靜默,十分嚴肅,他爺爺想隱瞞的是這些嗎?
他母親的身份,以及離奇的車禍。
甘蘇心中那些奇奇怪怪的猜測,她沒有說予時辰聽,她只希望是她自己想多了。
夜深,待甘蘇睡著,時辰幫她扯好被子,輕吻下她的嘴角,離開了。
才一會兒,甘蘇夢醒,她睜開了眼坐起來,不見時辰的影子。
她疲倦,扭頭看著床邊的捶捶,捶捶也豎著耳朵看她。
甘蘇突然問:“捶捶,你覺得時間會殺人嗎?”
“嗚?”捶捶歪頭。
甘蘇擺手,嘀咕:“沒什麽……沒什麽……睡吧……”
她又重新躺下,卻再也無法入眠。
*
時辰來到了戌水的家,他立在客廳的三層擺櫃前,他隨手抽開了最上頭的一個抽屜,裡面的瓶瓶罐罐全是藥。
就是寧叩說的那樣,戌水似乎已經到極限了。
“滴滴滴”,三聲密碼鎖通過聲後,戌水推門進來。
裡頭很黑,戌水渾身酒氣,倦意滿滿,人暈暈乎乎根本沒注意到站在黑暗中的時辰。她低頭把包扔地上,踢了高跟鞋,手按下燈開關,抬頭後人僵住。
“你什麽時候來的?”戌水慌亂地看著時辰面前的藥,她舔了下乾裂的嘴唇,掩飾緊張。
時辰:“幾個小時之前。”
戌水走到他面前,“砰”關上抽屜,拂了下頭髮,走去沙發點了根煙,手還在抖,出賣了她的內心。
時辰走到她對面坐下,說:“你還有多久?”
戌水似是漫不經心:“幾個月或是幾天,我也不知道。”
“為什麽不提前告訴我?”
戌水冷笑一下:“怎麽,提前告訴你,好讓你找好下家?”
時辰默然,理是這麽個理,可戌水這麽說未免顯的他不近人情。
時辰忽地自嘲一下,他感覺到自己的變化了,他的情感變豐富了,從前換下“時”的時候,他會考慮人情這種東西嗎?
寂靜半晌,時辰靠在沙發,看著她說:“戌水,你承繼了部分我母親的力量。”
戌水手一掐,煙半折,燙了手。
她趕緊扔了,“你怎麽知道?”
“寧叩。”
戌水鼻子出氣,“小丫頭片子,嘴倒是挺快。”
時辰:“我無意間聽到的,怪不得她。”
“現在你全知道了?”
“大部分。”
戌水瞥他,重新點根煙:“包括你父母的車禍嗎?”
時辰頷首。
戌水深吸一口煙,彈了下煙灰,吐著煙圈,說:“那換我提問。”
時辰下巴微抬,示意她講。
“那晚的歷史為什麽會變?”
“前前任日晷守護者重新進行了編寫。”
“為什麽?”戌水不解。
“因為他是我爺爺,死去的是我的父母。”
戌水一時語塞,緩了半晌。
隨後,她又神情凝重問:“那施芸阿姨究竟是怎麽死的?我知道是車禍,可是那個車禍……嗯……你明白我的意思。”
時辰緘默。
“時辰,你怎麽不說話。”
時辰試探著問:“可能是未太?”
“不可能,未太說了不是他。”
“……”時辰眉梢微挑。
戌水這才意識到時辰剛才是在套她的話,“除了他,你還想到什麽別的嗎?”
時辰眼神暗了暗,“有一個猜測……”
“什麽猜測?”戌水吞咽口水。
時辰冷寒道:“不是人。”
靜默幾秒,戌水又猛抽幾口,壓製身體骨頭裡碎出的疼,隨後彎腰掐了煙,緊張:“那是什麽?”
時辰打了個響指,室內燈滅了,只剩煙灰缸那點煙尾的火芯。
“時間。”
通過黑暗,時辰藏起了自己的情緒,說:“戌水,這個答案你滿意嗎?”
戌水只能看清時辰的一個輪廓,她長舒一口氣,“我猜過……只是不敢肯定……你……”
“我母親是時間分流者,只有她死了,未來才能如常進行。為了達到這個目的,時間會安排她的死亡,一次不行,那就兩次,三次……”時辰冷聲咬牙繼續說,“時間安排的死亡,只會是無數次,不會有終結。”
直到時間得到它要的結果。
時辰手死死握拳,指節泛白。
他爺爺應當在看見那夜真相時便知道了一切,可即便那樣,他仍舊試著逆轉時辰,改變結局。
而深知無用之後,為了他,他爺爺編寫了歷史,抹去了那晚的真相。
因為他是日晷守護者。
他的職責是守護日晷,他為時間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