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蘇：“有過幾次?”

　　“沒幾次，就一次，喏，割開了點皮肉，就留下了這麽一道疤。”

　　甘蘇伸手，想要觸摸那塊石頭，可手擺在空中，又收了回去，還是不要再嚇壞它了。

　　甘蘇看向李胡子：“李大哥。”

　　“嗯?”

　　甘蘇看著他，不知該不該跟他說明白，他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已然接任了辰吉的位置，而這麽石頭，應當是消兩辰汙穢用的靈石。

　　“我想單獨和這石頭呆呆，可以嗎?”

　　李胡子：“可以，當然可以。”

　　李胡子松松筋骨，“我出去逛逛，一會兒回來。”

　　甘蘇頷首。

　　李胡子走出門，烈陽底下，他忽地停頓，看向遠處甘蘇的店鋪。

　　他皺眉，趕緊往甘蘇家跑，“小拾那孩子在想什麽……明明在家……讓她媽擔心成那樣……”

　　*

　　甘蘇趴在桌前，盯著石頭看。

　　“前一任辰吉跟小拾很熟嗎?為什麽?小拾出生時，他應該已經去世了吧?石頭，你清楚嗎?你在辰吉身邊呆了那麽久。”

　　忽地，石頭綻放金光，金光包裹成一個半透明的人，甘蘇瞪大眼看著這個人，是照片上的那個，普通的男人。

　　“你是辰吉?”

　　“我現在已經不是辰吉了。”他的聲音有些空蕩。

　　“你是石頭?”

　　“不，我只是個普通的人，四年前已經得癌症去世了，現在應該早就去輪回了。”

　　甘蘇訝異，辰吉居然真的只是一個會生老病死的普通人，和前任戌水一樣。

　　辰吉在甘蘇面前坐下，“你能看到的這個我，只是我許的一個願望而已。”

　　“願望?”

　　“我死前用禦守許願了，希望能陪伴一些重要的人，直至他們老去死去，許過願後，我的一些意識便存於這塊石頭中，時而醒來時而沉睡。”

　　甘蘇覷著他：“你為什麽要幫我們呢?辰吉。”

　　辰吉一笑：“四年前那晚，我在你用餐的那家餐廳當服務員，我知道你那天要死去，未太不會放過你的，時間也不會。我從小被扔在孤兒院，很冷情，唯一的朋友也只有少讓這個家夥，所以你的死亡，我絲毫不在意。”

　　辰吉垂眸：“但是，在你離開的時候，我聽到了新生命的心跳，對我來說，那個心跳，就像是唯一的良藥，讓得病的我能支撐下去的藥。七八點鍾的太陽，最好了，我想讓她見見。”

　　甘蘇鼻子忽然一酸。

　　辰吉眉眼溫柔點，沒那麽冷情：“時辰舍棄我的時候，我許願了，兩條金魚，換給你和小拾一次機會。”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時辰他自己……”辰吉似乎陷入回憶，“他真的是認準了你，一萬頭牛也拉不回來。”

　　第114章 辰吉·子菊(5)

　　甘蘇思忖著辰吉說這句話的意思， “他做了什麽事嗎?”

　　辰吉推了下眼鏡，“逆轉時辰。”

　　甘蘇並沒有太過吃驚， 因為她先前已從林婆婆那裡得知，時辰為了救她，逆轉了時與辰。

　　辰吉覷著她冷靜的模樣，說：“看來你知道。”

　　甘蘇點頭：“嗯，我知道。”

　　“那我說些你不知道的， 你要聽嗎?”

　　甘蘇視線回避， 她想聽， 但她不敢聽。

　　辰吉不需要她的回答， 自顧自的開口：“你知道的吧，有你的存在， 逆轉時辰是不會成功的。”

　　辰吉歎口氣：“為了逆轉時辰成功， 為了更輕易地操控日晷， 他毫不猶豫地舍棄了六個時， 我就是其中之一。”

　　“我不知道他用未太刺向你的那刻，腦內究竟細畫過多少次逆轉時辰的畫面， 但目的只有一個， 就是救下你。”

　　甘蘇抿唇聽著，盯著石頭一動不動。

　　“被他舍棄以後， 我就在旁看著他，看著他念著那句逆轉時辰的話。”

　　辰吉停頓，甘蘇抬眸看他。

　　辰吉緩緩啟唇：“時有十二時，辰為二十四， 生生乃生生，我朝歸我朝……”

　　甘蘇喉嚨發乾，的確，這好像是她遊離在生死間聽見的話語，用時辰冰冷的聲音念出，她卻絲毫沒察覺他內心的那份熱與愛。

　　辰吉發問：“你猜他念了幾次，試了幾次?”

　　甘蘇瞳孔顫動：“幾……次?”

　　“你以為一次就成功了嗎?哪有那麽簡單，第一次失敗，第二次失敗，他的全部力量已經耗盡了，我就在旁邊看著。”

　　甘蘇放在膝上的手不自覺顫抖。

　　辰吉語態中流露出敬佩：“我沒想到他那麽執著，再那樣下去，他非跟你一起死才能如他願。”

　　“看他那樣，又想起你肚子裡的孩子，我難得起了同情心，便用禦守許了願，多少還是起了作用，換了你們最後一次機會。”

　　甘蘇聲音乾澀：“那……成功了嗎?”

　　“我不知道他是用的什麽方法成功的，但事實是成功了，”辰吉皺眉說，“如果同一時間點逆轉時辰一直失敗，那最後一次應當也不會成功，所以我猜測，第三次，他逆轉的時間節點，並不是你的死亡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