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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節倒計時的前兩天,薑家老爺子這一走,大家這個年也過得不安穩了。
安排好老爺子的葬禮事宜,薑瓷將遺囑拿出來的時候,薑家眾人面面相覷著,互相望著也沒說話。
誰都知道老爺子生前最愛收集古董名畫,價值連城的遺物如今都歸在了薑瓷這個外孫女一人名下。
即便心裡有什麽想法,也不會放在明面上說。
畢竟老爺子遺囑寫的很明白,大家也不是眼皮子淺的人,去跟老四家的女兒搶這點東西。
老爺子將遺產都給了老四家,薑江沅這個名義上的女兒卻連一個銅板都沒有。
她看見薑瓷拿出來的那一刻,心底很是不好受。
要論孝道,她薑江沅從小就寄養在兩老的膝下,名義上的孫女盡的孝道比這個血緣上的孫女要重多了。
而老爺子走前,卻始終是念著薑瓷的。
薑江沅偷偷的紅了眼,在老爺子的葬禮上不好鬧,只能冷著臉。
老爺子走後,第二天便舉行了葬禮,趕在春節的前一天。
薑瓷收了遺產,作為孫女也不得不出席,便帶著傅時禮和孩子一起,全程都將薑江沅看做是空氣一般,薑家的親戚她認不全,就如同他們,也不太認識她是哪位。
薑家長房的大伯母不厭煩地一遍又一遍解釋,逢人問起便說:“這是我家老四的遺孤,這些年頭都養在s市。”
“你家老四名下不是已經有了一名養女,這位是親生的?”有人一聽,便提出了質疑。
“千真萬確,是親生的。”
養在外頭多年,終於露了臉。
來參加葬禮的賓客心裡跟明鏡似的,又看了看薑瓷白生生的小臉,打了幾分結親的注意:“這模樣生的好,定了人家沒?”
大伯母笑的和善,指向了跟薑家男兒站在一處的紳士貴公子。
傅時禮穿著款式經典的黑色西裝,面料熨燙得一絲不苟,頎長挺拔的身姿站在人群裡也是格外出挑,加上那張俊美的臉龐,很難讓人不記憶深刻。
“那位,便是我家姑爺,姓傅。”
明眼人都看得出傅時禮一身矜貴氣度,定是顯赫的豪門身世才養的出來,便識趣誇讚了幾句男才女貌的話。
薑瓷眼眸輕抬,也見到傅時禮和薑家人打交道的融洽,心底暗暗松了口氣,有他在,自己就不用費神去應付這些人。
在老爺子的葬禮上,薑瓷見到了很多人,也有幾位眼熟的。
畢竟老爺子名聲在外很是受人尊敬,結交的達官貴族數不勝數,有些人得知了喪事,還特意趕來過來參加葬禮。
薑瓷站了許久,雙腿也麻了。
葬禮還沒結束,她有些低血糖,便跟大伯母說了聲去先離開一會,轉身朝女廁的方向走去。
薑瓷想洗把臉清醒一下意識,她站在洗手台前,伸手擰開了水龍頭,嘩啦啦的水聲流淌下來。
寒冬的天氣,她也不顧水冷,手心捧了把水往蒼白的臉蛋撲。
也只有這樣,才能讓混沌模糊的意識逐漸變得清醒一些,薑瓷重新抬起頭,視線望著鏡子前氣色不太好的自己,眼睛下也有了一圈淡淡青色了。
她凝望片刻,轉身準備出去,抬頭時撞見了也走進來的薑江沅。
都說情敵見面分外眼紅,而薑瓷與同樣穿著一身黑衣的薑江沅,可以說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了。
薑江沅眼紅著她,在這四下無人的時候,憤憤不止道:“你得意了?”
薑瓷面容平靜,反問:“你說什麽?”
“老爺子死了,你恨了一輩子的人都死了,又名利雙收,在葬禮上出盡風頭。”薑江沅所有的憤怒委屈情緒,都化為言語的犀利傾訴出來:“你要不是已經嫁人生了孩子,我看全京城的富家子弟都排隊等著娶你。”
“所以你在嫉妒?”薑瓷唇邊扯出諷刺。
薑江沅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像是被看透了心思,又嘴硬死不承認:“我嫉妒什麽,薑瓷,你就算回到薑家又怎樣!薑瞬言真正疼愛的是我,是我!那些堂哥,從小是看著我長大的,你就算認祖歸宗了……在他們眼裡也是一個外人!”
人只有沒底氣的時候,才會不停的想去證明什麽。
薑江沅的話,激不起薑瓷內心的一絲憤怒。
她本就不依附著薑家生活,也不像薑江沅這般將薑家當做自己的全部。
何況,她即便以後靠不住傅時禮,也可以靠她的嗣寶。
薑瓷看到了薑江沅眼裡的狼狽,輕笑道:“看來你從小在薑家討生活不容易,不然怎麽會這麽怕我回來,在老爺子的葬禮上就迫不及待狗急跳牆鬧了。”
“你!”薑江沅指著她,氣得顫抖。
薑瓷看著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吃不到糖的孩子,一開始就看低了一等:“你很不甘,也是,畢竟你低眉順眼在老爺子膝下盡孝了二十幾年,他卻不把你當成真正的孫女看。
薑江沅,你確實幸運在薑家這麽多年都沒有女孩,讓你一個人被獨寵,依我看,你最好祈禱薑瞬言單身一輩子,這輩子也追不到他心愛的女人,否則……”
下半句,薑瓷沒有說完,想必薑江沅自己心裡也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