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聽言松了口氣,卻往前了小半步,把沈玄寧剛拽開一點的手又握住了:“那底下人說你……偶爾會想不起要說什麽,可是真的?”
“……”蘇吟遲疑著點了點頭,輕聲道,“是。說著說著話,就總有那麽三兩個詞想不起,奴婢也著急。可禦醫也想不出什麽好辦法,隻說多說說話,慢慢養著。”
“沒事沒事,不急,聽禦醫的!”皇后的手在她的手背上撫了撫,“你若平日得閑,不妨常來坤寧宮坐坐,本宮陪你說說話。說得多了,興許就真的好了呢?”
“……”蘇吟的感受有點複雜,怔然望向沈玄寧。沈玄寧跟她的感覺差不多,便也這樣怔然回看了過去。
皇后倒還很從容,複又輕輕一歎,抬頭便跟沈玄寧說:“皇上若覺得可行,這事兒可就這麽定了。日後每日放蘇吟來坤寧宮半個時辰,臣妾尋話跟她說。”
第40章 兩面情
一種奇怪的直覺讓沈玄寧覺得不該答應,但是理智又沒能帶給他合理的理由去拒絕。
是以第二日傍晚,蘇吟就去了坤寧宮。
她感謝皇后願意這樣幫她,也感謝皇后肯為了她和沈玄寧的事在宮裡空耗上十年。於是她去前先在禦膳房裡忙活了一陣,然後拎了幾道小炒、一碗面過去。
面就是皇后先前寫信時專門提過的那種清湯面,放一點點醬油、灑些蔥花,再磕個荷包蛋。
——這面實在太簡單了,蘇吟做的時候都覺得皇后大約並不會愛吃,當時寫信也只是開個玩笑而已,沒想到皇后見了頓時滿臉喜色。
“你還記得啊!”湯盈霜望著面就笑了,正好她原也用著膳,就直接叫宮女換了雙乾淨的筷子來,先把這面吃了。
面的分量不多是不多,可她能實實在在地把一小碗全吃掉,蘇吟還是很意外。
“皇后娘娘偏愛面食?”她好奇道,皇后一哂:“頭一回吃你做的東西,你手藝好。”
蘇吟欠身笑說:“那奴婢以後日日都帶幾道菜過來。”
皇后卻又忙擺了手:“不用不用,那就太麻煩了。你在禦前事情也多,來坤寧宮不妨隨意些,怎麽自在怎麽來便是。”
說罷她就接著和蘇吟一道用膳了,怡然自得的樣子讓人覺得相處起來十分舒服。
待得用完了膳,二人一道進了寢殿,皇后便尋了各樣的話題來與蘇吟說。她還把蘇吟從山西送回來的那小姑娘叫了來,告訴蘇吟自己把她留在了坤寧宮。
“雖說找一戶人家收養她也不難,可本宮總擔心,萬一人家待她不好怎麽辦?全家都在水災裡沒了,已經夠可憐了,還是讓她日後都能好好的吧。”皇后道。
蘇吟也覺得這樣好,招了招手,讓那小姑娘到了跟前,問她:“先前都沒問你叫什麽,來,把你的……”
她突然又忘詞了,嗓中不禁卡了一下。皇后笑道:“邵小玉。本宮原想給她改個名字,但小玉小玉地叫了幾天,叫順口了,也就沒改。”
哦……她方才忘了的詞是“名字”。蘇吟訕然了一下,複又笑起來:“這名字挺好聽的,不改也就不改了。”
“你的名字也好聽。”皇后忽地道,而後頓了一頓,又說,“偏是跟蘇字放在一起才好聽,搭一個別的姓,就都沒有那股別致的勁兒了。”
這麽一聽,皇后好似專門琢磨過她的名字?!
蘇吟略覺訝然,下意識地打量起了皇后來。
湯盈霜被她看得面上一紅,窘迫道:“……本宮就是隨便想了想,反正平日裡也沒什麽事做,總不能天天隻為儀妃費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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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外,胡府。
胡驍接到江南徐家的回信後,久違地睡了個好覺。
徐海這個舊友到底還是夠意思。他把自己的困境一說,徐海立刻就願意傾囊相助,讓他添了幾分底氣。
如此,他便不必乾看著皇帝一點點打壓胡家了。胡家的榮耀他能守住,子孫的富貴也還能延續。
晨起之後,胡驍便又給徐家去了一封長信,接著便差了親信出去,一路向北,到荒涼之處買一塊地,最好是山林。
而後,他叫來了次女胡菁,跟她說:“等來年天暖和了,你娘要回江南的娘家看看,你也跟著一道去吧。”
“我去幹什麽?”胡菁鎖了鎖眉,“我從沒同外祖走動過,誰也不認識。”
“哎,去一趟就認識了嘛。”胡驍說著擺手,“也順道去徐家看看。你徐伯伯家的三公子比你大一歲,這兩年也該……”
“爹!”胡菁打斷了父親的話,胡驍看過去,她面色一陣青一陣白的。
胡驍不由詫異:“怎麽了?”
“我不去,我也不想見什麽徐家三公子。”胡菁說完就轉身往外走去,“誰愛見誰見!”
“哎你……”胡驍怔了一怔,旋即怒然,“你還想著沈玄宗那小子是不是!”
剛邁出書房的胡菁謔地回過身,衝著屋裡回嚷:“您別管我想不想,勞您自己記得,您和人家說好要一同謀事,出了事卻把人家扔在牢裡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