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她張口就問:“本宮就是來問問,你……已經和皇上兩情相悅了,是不是?”
這種情緒真奇怪。人,真奇怪。
她明明正在為此難過,卻偏還想聽蘇吟親口說。可事實上,蘇吟說了又能怎麽樣呢?她和沈玄寧本來就該在一起啊。
蘇吟被她問得奇怪:“皇后娘娘……?”
湯盈霜咬了咬嘴唇:“是不是?”
沈玄寧也覺得怪,但看看皇后,還是點了頭:“是,朕與蘇吟把話說開了。出什麽事了?”
湯盈霜長長地緩了兩口氣,別開了視線:“也沒什麽。”
“?”沈玄寧和蘇吟相視一望,起身走到她面前細問道,“到底怎麽了,你跟朕說明白,這事到底是朕的事。你肯幫這個忙,朕已很感謝,你不必再自己去承擔別的責任。”
湯盈霜原本滿心的怨氣都是直衝著他的,但他這麽一說,她沒脾氣了。
她暗自磨了磨牙道:“沒什麽,就是方才儀妃到坤寧宮鬧了一通,鬧得臣妾心煩。”她說著重重籲氣,頓了一會兒,又道,“所以臣妾想來問個明白,也好知道日後該如何應付儀妃,免得說岔了反倒惹出麻煩。”
“……”沈玄寧帶著幾分疑色又打量了她幾眼,頷了頷首,“多謝你。”
湯盈霜又笑笑:“臣妾前天說陪蘇吟說話的時候,也是還不知這些事。既然如此,蘇吟該多和皇上待著才是,臣妾日後不打攪了。”
——這話該是正合沈玄寧的意,但現在由皇后這麽說出來,他一時卻不知該不該應。
因為皇后這話,怎麽聽著總有那麽點兒酸呢?
皇后卻也沒等他的反應,言罷就頷首一福,轉身便走了。
沈玄寧和蘇吟在殿裡愣了半晌,蘇吟想追上去再問一問到底怎麽了,再想想又做了罷。
她從來沒見過皇后這樣,看起來是心情極差了。這會兒她若不願多說,那便先不要追問了。
湯盈霜於是就自己回了坤寧宮,照常的沐浴更衣,卻是輾轉反側到後半夜都沒睡著。
她心裡空落落的,覺得魂兒都被人吸走了。一想到蘇吟就這麽喜歡了皇上,她就想哭。
·
三兩天后,中秋佳節如期而至。沈玄寧照例去和太后一起過節,各宮太妃與皇后、儀妃自然也在。
這個時候,慈寧宮裡總是一團和氣的,連太后和儀妃間也尋不到什麽不睦,每個人都銜著笑談天。
太后早先備好了數套首飾為禮,先賞了眾位太妃,又給了皇后和儀妃。眾人喜氣盈面地謝了恩,儀妃忽地一訝:“哎,太后可該也賞賞蘇吟的。南巡辛苦,多虧了她侍駕。”
話音一落,連一眾太妃都斜眼瞧她:你會不會說話……
蘇吟稍稍愣了一瞬,便抿唇笑道:“多謝儀妃娘娘好意。奴婢只是做分內之事,哪有討賞的道理。”
儀妃微笑著看了過去:“本宮是想謝你,分內分外的都做了,所以格外該賞。”
氣氛滯住,屋裡的和睦頓時轉為肅殺。連沈玄寧的笑容都僵住,倒是太后仍舊一派從容:“她啊,是愛瞎操心。禦前的事無論巨細她都要問一問,這麽多年下來,也真是勞苦功高。”
“不過。”太后話鋒一轉,停了一停,看向沈玄寧時又笑了起來,“畢竟是禦前的人,哀家就不操這個心了。儀妃既說該賞,就讓皇帝賞吧!”
這話一出,便換做儀妃神色僵硬了。
她原本自是想在太后面前捅蘇吟的刀子,怎麽莫名其妙地倒成了太后給蘇吟臉上貼金了呢?儀妃一時簡直反應不過來。
沈玄寧松氣,噙著笑接過了話茬:“行,那兒子回頭想想如何賞她。母后說了勞苦功高,兒子總不能隨便拿些東西敷衍了事。”
不知怎的,蘇吟聽到這話時,就有一股不祥的預感。
當晚回到乾清宮,她正要去給他沏安神茶,突然被他從後頭一把擁住。
“皇上!”蘇吟稍稍地一掙,他低聲笑道:“朕方才一直在想怎麽賞你。”
“……奴婢什麽也不缺,皇上先欠著吧!”她說罷就要掙開,但他沒松。
他扶著她的肩頭將她轉過來,眯眼含笑:“是,朕也覺得你什麽都不缺。想了半天,就有一件事你好像很不盡興。”
“……”蘇吟仔細想了想,還是茫然,“什麽?”
他微微傾身,逼近了那麽一點兒:“黎明破曉的,試探了半天才敢偷偷親朕,還親了一下就迅速躲了?”
“?!”蘇吟一聽,轉身就想跑,被他箍住。她紅著臉辯道,“那天早上皇上就反過來親過了,奴婢盡興了!”
“那是一回事嗎?”他湊在她耳邊,低低道,“那不能算。朕現在許你隨便親,才比較有誠意?”
“!”
他說什麽!
蘇吟驚呆了,僵直地轉過身,神情複雜地打量了他這張突然厚顏無恥的模樣半天。
他要她主動親他?
“……皇上。”她艱難地深呼吸,嚴肅地曉之以理,“您想想,這是不是不大對?奴婢主動親您,那是誰賞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