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玄寧無可奈何:“真能折騰。”說罷便向湯盈霜道,“朕去看看。”
“一道去吧。”湯盈霜從妝台前站起身,“一會兒還得去向母后問安。”
二人便一齊出了坤寧宮的大門。坤寧宮離萬安宮也不遠,小半刻的工夫就到了。
一聲“皇上駕到、皇后娘娘駕到”灌入殿中,儀妃一聽,當即就想迎出去,卻是一站起身就又頭暈腿軟地坐回了羅漢床上。
蘇吟禁不住地別過頭一笑,就徑自迎了出去,心道誰讓您不吃點心也不喝茶就硬熬呢?
她出了殿向帝後見禮,沈玄寧一扶她,接著就注意到了她眼下的烏青:“你也一夜沒睡?”
“儀妃娘娘身子不適,能怎麽辦呢。”蘇吟說著,憂愁一喟,倒真是一副擔憂的樣子。
沈玄寧暗暗地在她胳膊上一掐,繼而提步就要進殿。皇后卻駐足站在了那兒,看看蘇吟,又看看沈玄寧。
蘇吟輕輕吸了口涼氣,扛不住心虛,低下了頭。
皇后端詳著她,從容地笑笑:“大姑姑生得真美。”
“?!”蘇吟被誇得好一陣不自在。
大早上的,皇后一見她就誇她……生得真美?!
她梗著脖子看向沈玄寧,沈玄寧的神情也很複雜,低頭一咳:“進殿吧。”
“不。”皇后腳下沒動,側首一睇身邊的宮人,“讓儀妃出來接駕。”
第30章 被拆台
旁邊的宦官聽得一怔,猶豫著看沈玄寧的神色,沈玄寧點了頭。
那宦官便忙進了寢殿,向儀妃稟了皇后的意思。
結果可想而知。皇后要儀妃出來接駕,儀妃是必然要出來的。可她一夜沒睡,而且硬是沒吃沒喝,早已累得連站起來都費勁。
是以宮人攙著她將她“請”出來的時候,她自然十分狼狽。人一顯出狼狽,和旁人鬥氣叫板也就難免落了下風了。
便見儀妃身形不穩地一拜,聲音聽著倒還是咬牙切齒的:“皇上萬福、皇后娘娘萬福。”
“免了。”皇后和顏悅色,還伸手服氣了她,接著攥著她的手說,“本宮聽聞儀妃身子不適,特意和皇上一起過來看看。怎麽樣,現下可好些了?”
儀妃無聲地深吸了一口氣,很快調理回了幾分心緒,朝著皇后微笑起來:“見到皇上,臣妾便無礙了,多謝皇后娘娘關懷。”
說著她就看向了沈玄寧:“一大早的,皇上大約還沒用早膳?臣妾這就叫人來傳膳。”
蘇吟瞧出來了,儀妃這是想讓沈玄寧覺得皇后硬把她請出來接駕刻薄、她帶病好好的侍駕溫柔得體。可皇后顯然沒吃她這套,隻話鋒一轉,生硬地繼續說了下去:“既然無礙了,本宮可就要跟你說說道理了。”
儀妃一怔,鎖著秀眉轉回頭來,皇后冷淡地松開了她的手:“你無事生非,見不到皇上就責打無罪宮人;心胸狹隘,拖著乾清宮大姑姑和你一道熬了一夜不得歇息。本宮執掌鳳印管轄六宮,對這些事實在不能放任不管!”
儀妃好似完全沒料到皇后會這樣直接地興師問罪,愣了一愣,才爭辯道:“臣妾並未不許大姑姑歇息,是大姑姑自己要陪著臣妾。”
皇后一臉好笑地端詳著她,問說:“你覺得大姑姑是個傻子麽?”
“……”儀妃噎了一下,轉而把這話拋給了蘇吟,“大姑姑可要給本宮做個證,本宮說得可是假話?”
皇后自也不慌,淡然看向了蘇吟。一直在旁沉默未語的沈玄寧卻在這會兒開了口:“蘇吟。”
正要開口的蘇吟下意識地噎住聲,沈玄寧頷首道:“你既一夜未睡,就先回去休息吧。”
一瞬間,儀妃滿目錯愕。蘇吟低眉順眼地一福,道了告退。
原還有底氣和皇后針鋒相對的儀妃頓時失了氣力。皇帝此時開這個口的意圖在明顯不過,並不只是關照蘇吟,更是向旁人表明,在這件事上他是讚同皇后的。
所以她要蘇吟開口作證,他就偏讓蘇吟退了下去。
宮裡總說打人不打臉,皇帝就差一巴掌直接抽她臉上了。
大清早就被帝後一齊給了個下馬威的儀妃心裡堵得很,除此之外,還有點恍惚。
在進宮之前,她一度是擔心自己進不了宮的,因為她摸不準皇帝對胡家究竟是怎樣的態度。
但最終,她選上了。她因此松了口氣,也因此覺得皇上對胡家還是看重的。
如此,她自是沒有料到,皇帝會這樣當面下她的面子。
儀妃強自維持著鎮定站在那兒,皇后瞟了她一眼,又開了口:“儀妃先睡一睡吧。等晌午的日頭過去,到坤寧宮外跪一個時辰。”
皇后說完,連儀妃的神色也懶得看,直接一喚:“皇上?”
沈玄寧點點頭:“走吧,母后還等著見你。”
二人便直接離開了萬安宮。走出了一段,沈玄寧禁不住地打量起了湯盈霜。湯盈霜察覺到他的目光便看向他,他道:“朕還當你不會願意管這些事。”
湯盈霜深吸了口氣,一哂:“走過場也得好好走。臣妾不想得寵,但皇后該怎麽當,臣妾心裡還有點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