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濤伸了個懶腰, 謔笑著問,“怎麽, 想跟著?”
“想的!”
“你和文文現在這身衣服能跟著我們去工作?”
“難道....不行嗎?”
許濤反問, “除了集體活動,你什麽時候看到我們隊出勤穿的警服?”
看著實習生恍然悟了的表情,許濤順口提了一句,“乾這行啊, 多動動腦子,對得起你身上這身警服,不然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因為緝毒這個警種的特殊性,大多時候都需要跨省追捕犯人,他們一般都要隱藏身份。所以平時都用的是化名,在外面很少穿警服,槍支也基本不帶。
說起來這事,許濤調侃道,回憶了件事,“你們不知道吧,之前出了個事故。許隊照片被人放到網上了,他媽的還有人寫表白信寄過來。聽他們喜歡上網的說,許隊差點還上了最帥民間帥哥什麽什麽的排行榜,主要是當時沒跟新聞社那邊的人溝通好,側臉還是正臉被放出來了。雖然後來局裡聯系人全部撤掉了,但是還是造成了一點影響,所以你們沒發現,這段時間許隊都沒有在支隊這邊出外勤執行任務嗎?”
文文的確不知道還有這回事,臉上隱隱沁出了擔憂,掩住嘴,“原來是這樣,這麽嚴重嗎?”
許濤不以為然,揚眉,“是啊,你以為呢,現在毒販也看新聞,記人臉,記車號咧。現在花裡胡哨的東西太多了,你記住,只要我們在網上露臉的照片,全部都得打上馬賽克。”
實習生人都聽懵了,把崇拜的目光投到許星純身上。
夜色並不濃重,光線很飄逸迷離。他的側臉在掩映之下,依舊能辨析出清雋的意味。
怪不得照片能引起網上人的花癡...
許濤這人傾訴欲很強,開了話匣子就劈裡啪啦說個不停。主要講自己以前的光輝歷史,一段接著一段,把兩個沒什麽工作經驗的菜鳥唬得一愣一愣的,心跳都有點失控。
一番話說完,實習生陷入沉思。沉默了會才問,“許隊也有過這麽坎坷的經歷嗎?”
年輕男生的心思一般都很好猜。
在他的注視下,許星純倒是沒什麽很特別的反應。只是問,“什麽是坎坷。”
他性子向來比較清淡,大家都習慣了。
許濤拿過煙盒,抖出一根煙,又按下打火機。抽了兩口,把車窗降下來,“你別看你許隊現在安安靜靜不怎麽講話,一副高冷男神不惹俗世塵埃的樣子。他和毒販火拚的時候你特麽還在上初中呢。”
“和毒販火拚?!是不是好危險?”文文腦子有點轉不過來,也想象不到許星純居然有這麽激烈的時刻。她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麽,“你們不怕死嗎。”
“怕啊,當然怕了。”許濤好笑,“再危險,也總要有人上啊。”
他兩次被毒販用槍頂著腦門。只要那根手指輕輕一動,自己早就光榮了。但是經歷了那麽多,到現在,早就有一點生死看淡的意味。
也沒有別的原因。
只是還記得當初剛進警校,聽老校長說的。
他們當警察嘛。
這個職業本來就隱秘而光榮。
對得起身上穿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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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發完了文文和實習生,他們去城區那邊守到十點,嫌疑人轉移陣地了,於是他們又坐車去一家快捷酒店門口蹲守著。
一個胖子熬不住,有點餓,下去路邊買了個紅薯上來吃。坐在車上剝皮,聞到食物的香味的時候感動得眼淚都要流下來了,嗷嗚啃了兩口,空隙抬頭問,雙眼放光,“純哥,你要不要吃,熱乎乎的還是。”
“廢話!”旁邊有人無語,“你特麽的,知道許隊有潔癖還故意問,吃獨食吧你!”
胖子嘿嘿笑起來。
他們平時都不在一起工作,執行某些任務的時候才到一起。也就是去年八月份,申城公安局禁毒支隊從各個分局抽調人員成立了一個專案組,要解決一起公安部督辦的特大事件。忙起來的時候天天就要像這樣摸排線索,蹲點,審訊毒販。
到凌晨一兩點過後,蹲守的人都有些疲倦了。等在黑夜中,許星純降了一點車窗,讓冷風吹進來。許濤打了個哈欠,用手抹去眼角的水光。剛剛放下手,眼角瞥到了什麽,他迅速把頭撇過去,“你們看門口,他們好像出來了。”
這番話讓車裡的人都打起精神。
許星純拿過對講機,眼睛一瞬不瞬盯著那邊看情況。低聲通知其他兩輛車。
胖子慢慢也停止咀嚼,把沒吃完的紅薯丟在一邊。
兩個人,身形年輕,一男一女。他們站在門口商量了一會,女的喊了一輛計程車,男的自己開了輛帕薩特。
對講機裡傳來訊息:
“確認了,那個男的車裡有貨,直接抓。”
那個男人的警覺性很高,很快就發現了身後的車輛不對勁,眼裡閃過一絲凶狠,腳踩上油門開始瘋狂加速。
跟在後面的許星純還算冷靜沉著,“把安全帶系好。”
胖子看著他冷酷的表情,有點怕,趕緊拉過安全帶。
接下來幾分鍾,各種急刹車的衝力讓胖子剛剛吃的烤紅薯差點沒全部吐出來。刺耳的喇叭和刹車聲此起彼伏,說是凌晨街頭生死時速也不過分,前面的帕薩特被許星純強行逼停,車子前擋撞得粉碎。
想棄車逃跑的年輕男人被製在車門上,被人反手擒著胳膊。許星純單手壓著他,擰著手腕,上了手銬。掀開外套,在內層發現有一把子彈已經上膛的手槍。
後面跟上來的人拉著警犬,在後備箱那嗅到了蹤跡。用兩層黑色塑料袋包裝著。
人贓並獲。
一直到凌晨五點才審訊完。
出了審訊室,許濤先是輕松地和許星純打了個招呼,然後問,“幾點了。”
許星純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翻開手機,“六點不到。”
他就靜靜坐著,黑夜之中,沉靜之中透露著疲倦。只是放空自己發呆,意外地沒抽煙。許濤詫異,“喲,你還真的在戒煙啊。”
許星純舔了舔嘴唇,點頭。
“行。”許濤抬了抬手,拍拍他肩膀,“忙了一晚上,先回去休息休息吧。明天再來審。”
街道空寂,還有未融化的白雪。這個點滴滴答答下起雨來,暈黃的路燈仍未熄滅。
車一路開回家,剛剛在車庫停好。熄火,推開車門,許星純坐在駕駛位上,接到電話。
是付雪梨。
“你在哪啊?”
他低下頭,“剛回家。”
地上有車軲轆的印子,耳邊聽她嚷嚷,“又忙到這麽晚...”
不知道她在溫哥華還是巴黎。雨岑寂地下著,許星純在心裡計算時差。
“你想我嗎?....”她的聲音有些不確定,“我這邊也下雨了。”
“我聽得到。”他聲音沙沙得很溫柔。
她很凶地問,“你在笑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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