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畫展怎麽樣了。”
他突然開口。
“挺好的,比我們想象的效果要好。”藺臣新也是這次活動的合夥人,所以她就把數據都告訴了他。
他聽完,只是淡聲問了句:“那你的畫呢?賣出去了麽?”
她笑著搖頭,“還沒呢,我今天還聽到有人評價我的畫很難看,問這種畫是怎麽出現在畫展上的。”
男人聞言,視線放空了幾秒,淡聲道:
“沒事,每一幅畫都會有喜歡或不喜歡兩種聲音,但是一定會遇到懂得欣賞的人。”
“謝謝你的安慰,藺先生。”
“不是安慰,是陳述事實。”他看向她,“對自己這麽不自信?”
“我只是覺得……我畫的一般而已。”
男人沒再回答。
她安靜吃完了飯,又喝了小半瓶水,旁邊傳來輕笑,“看不出來你那麽瘦,胃口還挺好的。”
“唔……”她眨眨眼,小聲道:“我一直都比較能吃。”只是消化系統不好,從小到大都喂不胖,看過去倒是有一點營養不良。
“那這一盒飯夠了麽?”
“夠了……”滿滿一盒,她也不至於那麽能吃啊!
他笑了笑,立直身子,微微俯向她,“小孩兒,我給你帶了午飯,你拿什麽回報我?”
回報?
“什、什麽回報?”她身子往縮了幾分,“是飯錢嗎?多少錢我轉給你。”
藺臣新:“……”
“我不需要飯錢。”
那他需要什麽?
尚未央輕咬著唇看他,半晌開口試探:“要不然,我帶你看看畫展吧?”
四目對視間,他應道。
“好。”
兩人站起身,走出休息室,尚未央一打開門,就看到學校裡的幾個領導邁著大步走了過來,“藺先生,您來了怎麽沒有和我們事先打聲招呼,您好您好……”
尚未央退到一旁,男人和他們握著手,簡單交談著。
領導問他接下來的安排,得知他要逛一逛畫展,就問要不要陪同一起參觀,藺臣新拒絕,看向一旁的小姑娘,道:“沒事,她一個人陪著就好。”
領導怔了下,“好的,那未央你招待一下。”
“好。”
藺臣新往前走,尚未央跟在一旁,給他介紹著這裡的畫。男人神色始終淡淡的,似乎是沒有看到牽動他心弦的作品。
走到B號小廳,男人一眼就望見尚未央的畫,慢慢走上前,停了下來。
“和那晚的風格很像。”
那晚他在家中畫室看到她的畫。
“為什麽要畫這一幅?”
“幾年前我在我家附近的路邊看到的一個以乞討為生的老太太,那時候臨近過年,天氣已經很冷了,那麽冷的晚上,她就穿著薄薄的黑色毛衣外套坐在路邊。沒有什麽人搭理她,我走過去的時候,就看到她拿著盆子的手,已經滿是凍瘡了。”
“後來,我再也沒有見過她,直到聽我家裡人說,那個老太太有天晚上在路邊被凍死了。”她語氣頓了下,“沒有人辦後事,因為她唯二的兩個孩子比她還早離開人世。”
“所以,我把她比擬成了這隻黑貓。”
她覺得,她有的時候也像這隻黑貓,多麽渴望擁有一個能夠給予她溫暖的家,抵禦風暴,讓她安心舔舐傷口。
可是這個世界限量出售溫暖,她不是那一批能夠幸運擁有的人。
藺臣新轉頭看向她:“如果黑貓找到了主人,它說不定會活下去的。”
尚未央扯起嘴角:“只是大多數人都喜歡健康的貓咪,要不然就不會有那麽多生病或者參加的貓被扔掉了。”
“如果遇到一個很有愛心的主人,也不一定。”
“如果這幅畫更大一點,就會看到一個打著燈的人慢慢走向黑暗角落中的這隻貓,帶它回家的,就像你並沒有賦予這幅畫全部陰沉的色調,在畫的最右邊,你添了一點點光亮。”
尚未央不禁愣住。
這是這麽久以來,唯一有人說出了她藏在心底的心思。
看著她驚訝的眼神,他嘴角勾起:“怎麽,被我說中了?”
“藺先生,謝謝你……竟然懂我的畫。”
他心頭微動,“沒什麽,身臨其境罷了。”
走了一圈下來,尚未央問:“你有看中或者想要購買的畫嗎?”
“有。”他看了眼表,“只不過暫時還沒到買的時候。”
她疑惑地點點頭,“那如果你有喜歡的,可以聯系我。”
-
男人離開後,下午來看畫展的人就漸漸多了,尚未央就繼續接待。只是每每休息時,總是不禁回想起藺臣新對於她畫的解讀,莫名一股歡喜就湧上心頭。
對於藺臣新,她理智上不願意和他接觸,可是每每靠近他時,卻總能發現意料之外的地方,讓人又想要去觸摸。
她不懂他,他卻似乎,很懂她。
一個下午的時光過去,傍晚距離畫展結束還剩下最後半個小時,謝可佳等室友重新回到了現場。
尚未央剛好在門口遇到了她們,四個女生往裡走去,謝可佳瞄到了仍然掛在那的《黑貓》,驚訝問:“未央,你的畫難道沒有人買嗎?”
“……嗯。”
“我今天可是聽說,隔壁宿舍張穎的畫都賣出去了啊,雖然只有1000塊,但是開心壞了在群裡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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