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熱鬧的街市裡時,慕雲殊就更加確定,這裡的切,幾乎和昨天夜裡的景象如出轍。
就連那石橋上走過的形形色色的人,又或者是河對岸衝向天際的煙火綻放的顏色,時間,又或者是角度……都分毫不差。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慕雲殊也不由驚愕。
可要說沒有變,卻又還是有些變化的。
譬如季節,譬如這些人的穿著。
明顯都從春日裡的幾層深衣變成了夏日裡輕便的料子,但似乎款式,紋樣或是顏色,都是沒有任何變化的。
不過天的時間,季節就從春過渡到了夏,但時間,卻始終停留在了前天。
這裡沒有人記得時間的重複,唯有她。
想到這裡,慕雲殊就不由地偏頭去看那個瘸拐地跟在自己身旁的女孩兒。
時間回到了前天,而在那之前所造成的她腿上的傷口,也又次出現在她的膝蓋。
而這個時候,她忽然停下了腳步。
定定地望著不遠處簷角邊被從頭頂穿過的長長線繩串起來的那麽多顏色各異的燈籠。
她眼,就認出了昨天那隻他親手送給她的花燈。
就連它,也回到了前天的時間點。
慕雲殊看了她眼,又看了不遠處的那堆絹紗燈籠半晌,手指動了下,但又停頓半刻,他忽然輕聲問,“哪隻?”
他記得自己昨天隨意拿了隻燈籠給她,但卻忘了是什麽顏色的。
“啊?”起初逐星還沒有反應過來,見他下顎抬了抬,那雙漆黑的眼眸停留在那串燈籠之間來回流連著,她才明白過來,連忙指了其隻鵝黃色的絹紗燈籠,“是那隻!”
慕雲殊只是看了眼那隻鵝黃色的燈籠,那隻燈籠就被抹淺淡的銀輝纏繞著,送到了逐星的眼前。
花燈裡燭火搖曳,照得外頭的絹紗散發出柔和的光芒。
也是這刹那,她膝蓋的傷口也不再疼了。
捧著燈籠的姑娘露出滿足歡欣的笑容,雙亮晶晶的眸子望著站在她眼前的這個男人,那神情,滿含崇敬,又或許還藏著些旁的什麽情緒。
神明,都像大人這樣,生得這麽好看嗎?
她心神微晃的瞬間,忍不住想。
那刻,煙火閃爍的夜幕裡,圓滿的月亮撥開籠罩的煙雲,清冷淺淡的銀色光輝灑下來,落在她眼前的他肩頭時,光影流轉之間,他分明像是有了些許變化。
但逐星,又說不出他到底哪裡有了變化。
直到,周遭路過他們身旁的許多人,將目光停駐在了他的身上時,逐星才終於發現了最不對勁的地方。
那樣毫不掩飾的驚豔目光,還有些姑娘從他們身旁走過時,團扇掩面,只露出雙含羞笑眼時的模樣……
他們似乎可以看見他了?
慕雲殊也察覺到了這點,他不由地擰了擰眉。
但還沒來得及反應,他就已經被身旁的女孩兒攥住了手腕。
他被動地跟隨她穿過人群,往長街的盡頭跑去,夏季裡微涼的夜風拂過她的衣袂,熄滅了她那隻燈籠裡的光。
慕雲殊的目光久久地停在她抓著他手腕的那隻手,看清了她那隻手背上點微紅的痕跡。
形如水滴,比朱砂的顏色要淺些。
像是血液從她的皮膚裡浸染出來的痕跡樣,是很特別的印記。
這夢,好像很長。
長到這夢裡的深夜過去,天光乍破,晨光熹微時,他都還是沒有離開這裡。
陽光漸盛的時候,逐星帶著他來到了靠著卞州城的後山上。
慕雲殊坐在塊還算平整的大石上,看著那個女孩兒蹲在棵歪脖子樹下,用堅硬的長石塊挖開層層的土,從裡面拽出個牛皮紙包來。
逐星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捧著紙包跑到他的面前,然後又當著他的面,把紙包層層展開來。
那裡頭放著塊白玉佩,還有些銅錢,包括散碎的碎銀子,還有兩朵有點舊的小絹花,幾顆寶石,隻金釵。
“這些是我好不容易偷偷留下來的……”
說著,她又有點不好意思地抿唇笑了下,“舅母他們搜走了我爹娘留給我的好多東西,我只能藏點是點了。”
慕雲殊盯著她那張沾了些泥土的面龐,瞧見她對著他怯怯地笑,他像是想了下,伸手的時候,他的手掌裡已經有了張紙巾。
“髒。”
他隻簡短個字。
逐星結果那張柔軟極薄的紙巾時,她還有點好奇地摸了兩下,她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柔軟的紙。
眼見著眼前的女孩兒胡亂地擦了擦臉,卻始終沒有擦乾淨,慕雲殊乾脆就伸出手,白皙修長的手指捏住她纖細的手腕,在她驟然僵住,用那雙圓眼望著他,動也不敢動的時候,他抓著她的手腕,將她的手移到額頭的邊緣。
他盯著她額頭上的那點髒汙,半垂著眼看她,認真地說了句,“這裡。”
在這裡,他僅靠意識就可以操縱切,他也同樣不必再受視力模糊的局限,即便沒有眼鏡,他也可以清晰地看見這裡的每寸山水,甚至是眼前的她。
這個時候,夏季裡熾烈的陽光灑在旁邊的清溪裡,形成破碎的光影。
逐星的呼吸不自禁地變得緩慢,她和他之間的距離很近,在他稍微舒展的雙眼皮的褶痕間,她看清了他的那顆殷紅的小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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