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靈川咬著吸管,悶笑一聲,“土撥鼠?你確定你進得去他家?”
“……”逐星懵了。
顯然是沒想過這個問題。
慕雲殊在一旁,他手裡正握著毛筆,不疾不徐地為畫上的花草添彩著色,像是聽到了他們之間的談話,他也不由彎了彎唇瓣。
逐星拿著電話,偏頭就看見他在笑。
她原本是想說些什麽的,但見他笑,她又止住了。
自從慕羨禮去世,他就很少會笑。
或許□□的苦處,你注定會看著你所有在乎的人,都死在你的眼前。
之前是慕羨禮,他的父親。
或許未來,就是他的朋友,謝晉。
謝晉現在已經六十多歲了。
逐星把手機一扔,就跑過去抱他。
並不說話。
慕雲殊擱了筆,摸了摸她的腦袋,也不言語。
“……”
晏靈川正說著話呢,那邊就沒聲兒了,他乾脆掛了電話,一口氣喝光了酸奶,然後把酸奶盒扔進垃圾桶。
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上的褶皺,他一手插在褲袋裡,走出了房門。
新認識的那幫年輕氣盛,動不動就拿命賽車的小子,約他去酒吧喝酒。
他拒絕了兩三次,電話來了一百多個。
被弄得有點煩,晏靈川想著喝酒就喝酒,拿了機車的鑰匙,就下了樓。
在這冬季凜冽的夜,他隻穿著一件黑色的皮衣外套,裡面穿著一件白色襯衣,下面搭著一條黑色修身長褲,一雙黑色馬丁靴,卻騎著機車,在轟鳴聲中一路飛馳。
夜裡寒霧縷縷,霓虹燈影交錯閃爍,為這個北方城市平添幾分朦朧神秘的美。
他把機車停穩,進了酒吧,穿過人群,找到那幾個年輕男人後,就走了過去。
那幾個年輕人正在笑鬧著,一見晏靈川,就連忙一個個地喊他一聲:“晏哥!”
明明之前他們還跟晏靈川打了一架,也是晏靈川一個個地把他們給揍服帖了,他們才肯心甘情願地叫了他“哥”。
晏靈川跟他們打都不帶用仙術的。
卻也是沒有想到,他們被打了還非叫他“哥”。
這都什麽年輕人?
“你們自己喝得了,我跟你們喝有什麽意思?”
晏靈川拿了那身高足有一米九,理了個寸頭的男生遞過來的酒,說了一句。
“跟我們喝怎麽了?晏哥瞧不起我們的酒量?”寸頭男生笑了一聲,喝了一大口酒,又說,“那咱來比比?”
晏靈川簡直想把杯子裡的酒潑他臉上。
他覺得無話可說,又悶頭喝了幾杯。
酒吧裡的聲音很大,身邊這幾個年輕人說話聲兒又大,有一個還是破鑼嗓子,還非得嚷嚷著說。
晏靈川喝了兩三瓶酒,掏了掏耳朵,實在是覺得有點吵,他乾脆站起來,隻說了一句:“走了。”
身後人喊他的聲音都被淹沒在了新一輪的音樂裡。
晏靈川出了酒吧,也沒打算騎機車,給人打了電話讓把車弄回去之後,他就順著街道一直走。
此時正值凌晨一點。
街上幾乎沒有什麽人。
他在靠近河邊的長椅上坐下來,揉了揉太陽穴。
冷風吹得他的清醒了些,他坐了一會兒又站起來,想去前面的便利店裡買個泡麵吃。
空氣中彌漫著細微的臭味。
晏靈川端著泡好的面出來,剛吃了兩口就聞到了。
臭得他有點吃不下去面。
那是魔修的氣息。
這事兒擺在眼前,晏靈川也沒心思吃麵了,直接把泡麵往垃圾桶裡一扔,然後就化作了一道幽藍的光,穿過天橋,躍入河對面的一個小區內,進入了第十層樓的一戶人家。
屋子裡已經有一個女人倒在血泊裡,渾身的血管都突起來,呈青黑色,看起來十分滲人。
魔修食人鮮血,是為快速增長修為。
他眼前這個中年男人,一雙眼瞳裡,早已添了就像是半月未滿的血色。
男人當然感受得到晏靈川身上的仙靈之氣,他原本要伸向那個倒在地上,已經昏迷的男人的手陡然收回,下意識地想逃跑,卻被晏靈川一頓暴打,最後生生地化作了一地煙塵。
這時,晏靈川才注意到,臥室的門半開著,有一個小女孩兒站在那兒。
她睜著一雙空洞的眼睛,呆滯地看著晏靈川。
他愣了一下,然後走過去,蹲在她的面前,輕輕撫摸過她的臉龐。
她閉上了眼睛,睡在了他的懷裡。
而這一覺過後,她就會忘記這一天她所看見的一切。
在把小女孩兒放進她的房間裡,替她蓋好被子之後,晏靈川剛走到客廳,他衣服口袋裡的銀簪就忽然竄出來,破開玻璃窗,直接下墜。
晏靈川連忙跑過去,往下看時,他正看見一個拖著行李箱的纖瘦背影。
他的手指驟然收緊。
周與微的手裡忽然多了一支銀簪,她立在路燈下,盯著自己手裡的那支簪子,嘴裡的棒棒糖都差點咬碎。
“什麽東西?”
她的手掌甚至被劃出了一絲血痕。
但見上面閃爍著幽藍的光,同時她還聽到了細微的聲響,周與微瞬間就瞪大了眼睛,直接把簪子給丟了。
撞,撞鬼了?!
她覺得自己的後背隱隱有點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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