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前後兩輛車也都準備就緒,領隊發出指令,三輛車排成線開了出去。
半個小時後。
停在路邊的車門被拉開,林管家笑容滿面地站在車外,朝著車內微微躬身:“今天得罪了,小少爺。”
車內年輕人睜開眼,沒什麽表情,那張一貫清雋俊美的五官今晚多了點瑕疵——左邊的唇角位置大約是在之前的格鬥裡蹭破了,紅色的血跡被冷白膚色襯得格外扎眼。
駱湛扭頭,冷淡懶散地瞥來一眼。
和面帶微笑的林管家對視幾秒,他嘴角微勾:“原來林管家安排的人,難怪這麽精英。”
林管家笑著垂目,不置可否。
駱湛也沒和林易計較。他的視線跳過林易肩頭,望向外面。
看了兩秒,駱湛輕眯起眼:“這是唐家大院的南邊公路?”
林易著實意外:“小少爺怎麽知道?”
當然是因為他一天一個來回。
駱湛冷淡地扯了下嘴角,轉回臉去,闔上眼:“別叫我換車,沒力氣。”
林易原本就是來請駱湛換車的,見駱湛不肯,他猶豫了下,起身不知道去找老爺子匯報了什麽。
沒多久,林易回來了:“老先生說了,您既然喜歡,坐這輛上門也行。駱家不差這點排面。”
駱湛懶得回答。
林易又看進來一眼:“不過,小少爺嘴角的傷要不要處理一下?”
“不用。”
“……”
不等林易說什麽,駱湛哼出一聲倦啞懶散的笑:“這不是傷,是錦旗。”
林易:“?”
駱湛抬眸,隔空望向北邊,唐家大院的方向。盯了兩秒,他冷冰冰地一扯嘴角:“是勸唐家想嫁那位大小姐給我的人迷途知返的錦旗。”
林易一頓,尷尬地笑:“那這錦旗確實夠紅、夠扎眼,只是恐怕會損了小少爺的形象。”
“形象?那有什麽用?”駱湛輕嗤,然後聲音低下去,他闔上眼,“她又看不見。”
最後一句話壓得低且模糊,林易沒能聽清。但看出駱湛確實疲憊,他沒有再多問:“那小少爺您先休息,到了唐家我來叫您出來。”
“嗯。”
唐染在唐家住了一段時日,唐家的傭人們都知道偏宅多了這麽一位目不能視的小小姐。
就算起初不了解,等觀察一段時間始終不見主宅那邊有什麽動靜以後,那些機靈的傭人也猜得到這是怎樣一位不受寵的主兒了。
於是在生活起居上,就算他們不敢隨便苛待,但在公攤的事情上也難免你推我阻,誰都不想來偏宅伺候一個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被偷偷嫁出去當沒存在過的小姑娘。
但事情總要有人做。
什麽地方多數都是新人受欺負,不管是家裡的主人還是打工的傭人——於是這段時間唐染就發現,來給她送三餐的傭人從最初的每天一換,變成了現在的固定的一個年輕女人。
年輕是唐染聽她自己說的。唐染和她搭過幾次話,她的普通話並不標準,有時候唐染和她交流,還會出現聽不太懂的字詞。
按她自己所說,她是幾年前還沒成年的時候就從另一個省份的農村出來務工,最近不久才到了唐家。今年也才剛到20歲。
第一次進這樣高門大宅的主人家工作,這個叫段清燕的年輕姑娘顯然很不適應。尤其是她的鄉音,讓她一開口就會被一同在唐家做工的其他傭人笑話,所以慢慢她就不怎麽說話了。
直到來偏宅送了一算時間的三餐,段清燕逐漸和唐染相熟起來。
小姑娘雖然看不見,但交流卻沒什麽障礙,而且一點不歧視她的方言。
段清燕喜歡把憋了一天說不完的話偷偷和唐染聊,唐染也會給她講講自己的仿生機器人“駱駱”的事情。
周五這天晚上也不例外。
六點一刻的時候,段清燕把晚餐用餐盒裝著提了過來,剛進門她就連聲跟唐染道歉:“對不住啊小染,今兒晚上廚房都快忙死了,亂七八糟的,我找了好幾個管事的才總算找著給你準備的晚飯了,拎起來就往這兒趕。”
坐在方桌旁的小姑娘眼角微彎:“沒關系,不差這一點時間的。下次你不要急著趕路,摔著就不好了。”
段清燕換了鞋進來,到方桌前給唐染布菜。
一邊放碗碟她一邊說:“而且今兒個不只是廚房,晚上到處都忙,可累死我了。”
唐染好奇地問:“是家裡有什麽事嗎?”
段清燕:“我也不曉得,就聽好像是有個傻子小少爺要來。”
唐染一呆:“傻子小少爺?”
段清燕連忙努力掰正自己的鄉音:“啥子,不是傻子。一個名號可長可長的小少爺,她們提起他來都要誇好久呢,所以我就簡稱啥子小少爺了。”
唐染反應過來,莞爾地笑起來:“那這個小少爺,我好像知道是誰了。”
“哎呀,你也認識他嘛。”
“嗯,”唐染點頭,“是我的朋友。”
“你朋友?”段清燕偏開頭,嘀咕了句什麽。
唐染沒聽清,茫然地問:“你剛剛說什麽了嗎?”
段清燕說:“我就是聽說,那個啥子小少爺,好像是為唐家那個脾氣有點差的大小姐來,原來是你的朋友嘛?”
唐染一頓。
段清燕不懂察言觀色,又問:“他既然是你朋友,那他今兒晚上是不是會過來找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