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蘇晨嚴在外面看戲,周西哭的時候,全場所有人都跟著落淚。狗皇帝辜負了皇后的愛,狗皇帝不得好死。
周西看著蘇晨嚴,唇角上揚,但很短暫就壓下去,“我為失去的嬤嬤傷心,這是親情。”
“哦。”蘇晨嚴穿著藍領黑袍清裝,大喇喇的往周西面前一橫。屈起一條腿,坐在地上仰頭看周西,“西姐,不要為任何人難過。”
鄭榮飛一巴掌拍在蘇晨嚴的後腦杓,“你有時間能不能去看劇本?昨天NG八次,今天是打算NG多少次?拍完戲評NG王,我肯定把這個獎頒給你。”
蘇晨嚴一骨碌起身,狹長的眼上揚,“我這是在觀摩西姐的演技,學學技巧。”
鄭榮飛踢了他一腳,“有什麽技巧?用心演戲,用心你知道嗎?用你的心去體驗劇本,趕快滾。”
隊醫上前給周西檢查,指甲裂了一些,消毒之後就沒有大礙了。
那邊鄭榮飛回去看片子,打算把周西失控這段剪掉,重新拍。胡應卿湊過來,也看向了機器,“其實這段真用了,也挺好。”
鄭榮飛抬頭,胡應卿看著鏡頭裡爆哭的周西,心跟著狠狠疼了下,“她在禁足時還保留著驕傲,皇后的尊嚴。可陪她長大的嬤嬤,為她而死。她才真正感受到殘酷,這場廝殺的開始。她的哭不單單是因為失去了嬤嬤,還有愛情,還有她全部的驕傲。放在這裡沒有任何問題,她。”
胡應卿說完她,抬頭看向周西,周西坐在唯一的陽光裡。光從高高的門庭照進來,灑在她絕美的側臉上。
她披著正紅色披風,頭抵著宮門,胡應卿心裡扎疼。
“她若是真的理智克制,不感情用事,根本就沒有趙凌雪上位的機會。”胡應卿說,“她也會崩潰,這裡若是再用理智克制來演繹,會讓人覺得她沒有靈魂。你覺得呢?”
鄭榮飛繼續看剛剛周西哭的片段,心也隱隱作痛。
驕傲跌落,痛徹心扉。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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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西一瓶水喝完,助理快步過來把她的外套拿走,又給她吹風。大夏天拍初春戲,真是造孽。
“把手機給我,我出去打個電話。”
秦怡連忙把手機遞給周西,周西開機邁過高高的門檻走出宮殿,她一直走出后宮到前殿視野遼闊,人才稍微舒服一些。
前殿高台有遊客,夏末季節,天氣炎熱。風暖日頭旺,已是午後,烈陽不減。
周西拿出手機撥號,就聽到前面一陣兒喧嘩,周西抬眼猝不及防看到台下身穿規整西裝的男人。複古式三件套,外套西裝敞著露出裡面的馬甲。周圍有工作人員在跟他說話,他單手插兜手裡拿著劇本。
他的身材比例很好,寬肩窄腰長腿,站在人群中間自動跟周圍的人劃清界限,圍觀的群眾發出一聲聲尖叫。
他拍戲怎麽拍到這裡了?他拍的不是民國戲嗎?周西剛要回頭,陸北堯就看了過來。
四目相對,猝不及防。
劍眉下深邃的眼銳利,他毫不避諱,直直看著周西。
斜陽烈焰,宮柳垂倦,時間靜止。仿佛初見時,那一抹驚鴻。他們一無所有,他們無所顧忌。
但到底是今非昨日,他們早就是過去式。
有人也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來,周西轉身就走,電話那頭接通董阿姨的聲音落過來,“西西,不忙了?”
“剛忙完。”周西抿了下唇,董阿姨在他們家做了很多年,應該什麽都知道,“阿姨,我問你一件事。”
“怎麽突然這麽慎重?怎麽了?”董阿姨說,“你說吧,我現在也不忙。”
“我媽。”周西不知道為什麽,說這兩個字,心口沉甸甸的一塊,壓的她幾乎窒息,“真的在德國嗎?”
“怎麽了?誰跟你說什麽了?你媽媽是在德國——”
“我十歲那年,自殺的是誰?”周西的話簡直有些亟不可待,她快速把所有的話說完,“她為什麽自殺?為什麽離開我?為什麽你們都告訴我她在德國?她真的在德國?那為什麽這麽多年都不跟我打電話?她的禮物,真的——是她準備的嗎?”
“西西?”
“阿姨,我能承受的了,你能告訴我嗎?”周西擦掉臉上的淚,心裡漸漸冷靜下來,“我媽媽,怎麽回事?”
電話那頭響起董阿姨的哽咽聲。
周西走進一座不知名的宮殿,她靠在欄杆上,“發生了什麽事?”
為什麽她會這麽悲傷?心臟會這麽疼?她到底是不是周西?
“你媽媽當年生病了,精神疾病。”董阿姨說,“她有一次發病瘋狂的掐你,你爸爸害怕了,想讓她去醫院治療。那件事,我一直不知道該怎麽告訴你。”
“她表現的很平靜,一點預兆都沒有。”
“她接受了你爸爸的建議,住進了醫院,第二天我們見到了你媽媽。她已經走了,是自殺。西西,這不怪你爸爸,他若是知道,他怎麽都不會這麽做。他和你媽媽感情非常好,非常非常好,生你的時候,你媽媽就犯病了,當時所有人都反對他繼續跟你媽媽生活在一起。他扛下所有壓力,他是愛你們的。”
“我不知道你為什麽突然想起來了,這件事不是我們刻意瞞你。是當年的你接受不了,我們害怕你出事,就一直瞞著你。”
太陽毒辣,曬到身上卻是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