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不一樣,現在她目標明確。她拍戲的時候會完全代入劇情,她每次演完,久久不能出戲,靈魂深處發出共鳴。
這些,在治療之後可能都會消失嗎?她的演技,可能就是因為精神疾病。
“還有一個月,拍完我回來接受治療。”周西站起來拎起自己的包,她今天穿著很簡單的襯衣半身裙,乾淨利落,露出來的眼睛清澈分明,“希望你為我保密。”
“職業基本素質我還是有的。”周西是個很強勢的人,醫生看著她,“給你開一些藥,你先回去吃著。”
周西從醫院出去,烈陽高照,熱浪滾滾,她站在醫院大樓前的廣場上,抬起頭看遠處。手機響了起來,來電是蕭晨。
周西坐上車接通電話,蕭晨的咆哮就衝了過來,“你不會是又跑路了吧?你去哪裡了?大小姐,你前幾天才說洗心革面。”
“有事,下午回去。”
“有什麽事比你的事業更重要?”蕭晨恨鐵不成鋼,早上接到秦怡的電話,說周西昨晚去見陸北堯,晚上開車走了。
走去哪裡?不知道。
“你不會是又被陸北堯帶節奏了吧?”蕭晨嘶了一聲,氣的牙疼,“你就不能理智一點?成熟一點?今天貿然離組,導演怎麽看你?說好的成長呢?西姐?”
周西把手機扔到操作台上,打了把方向車開出去。
“周西?”
在娛樂圈爆出精神疾病,職業生涯就結束了,她過去那些黑歷史就會被翻出來瘋狂輪。同情的是少數,她現在起來了,搶了不少人的飯碗。自然會有人想讓她死,娛樂圈從不缺對家,她不能冒險。
真死了,大家才會輕描淡寫的譴責網暴,才會譴責雪花。
可活著,她就是靶子。每個人都可能是雪花,每個人都認為自己不是雪花。
“周西?你還在嗎?你在什麽地方?我去接你?”
“我大概四點到片場,不會耽誤晚上的戲。”周西伸手打開免提,說道,“我身體不舒服,去醫院買點藥。”
“怎麽不讓秦怡跟你?”
“我不喜歡別人碰我的私生活。”
短暫的沉默,蕭晨說,“我希望你越來越好,你現在也越來越好。不要輕易放棄事業,不要讓所有對你剛剛燃起希望的人,再次失望。周西,你明明可以很好。”
“我知道。”
“我把劇本給你送過來了,你有時間看看。另外,有個綜藝找你,你想不想參加?”
“多少錢?”
“推理類冒險綜藝,熱度很高,你可以艸下高智商人設,你本來就是S大畢業。錄一期,過去露臉,錢不多,五十萬。九月底,正好你這邊《深宮亂》拍完,過去玩一期,回S市拍廣告。”
“好。”
“你跟陸北堯,確定沒有關系?”
“沒有。”周西把車停到路邊,把維生素的瓶子倒乾淨,拆開紙盒的藥倒進去,“有一些事,需要跟他確認。確認完了,我們不會再有關系。”
“他最近也挺作的,再作下去身敗名裂。”蕭晨十分嫌棄的嗤了一聲,“以後少跟他來往,保不齊,他會狗急跳牆拽著你,把你拖下水。”
“蕭晨。”周西突然開口。
“什麽?”
“你可以罵我,你當著我的面罵他,我會跟你翻臉。”
周西的聲音很冷靜,但很沉,是蕭晨認識周西以來,聽她說過最重的一句話。
“當初是我要追求他,是我捆著他跟我戀愛。現在我跟他分手了,我們和平分手,我們互不相欠。”周西鄭重道,“我當你是朋友,我希望以後不要聽到這樣的話。”
周西原本還打算回家,因為蕭晨一個電話,她直接趕往了橫店,繼續拍戲。
深宮亂劇情越來越激烈,皇后家族聯合朝臣逼皇帝立大皇子為太子。儲君不穩,國家根基不穩,民心不穩,大皇子眼看著成年了。
大皇子死了,中毒,慘死宮中。
身穿錦衣鳳袍的皇后乍然聽到這個消息,不堪打擊搖搖欲墜,鳳釵隨風飄搖,遙遠處似乎響著號角,她唯一的希望沒了。
她明豔的臉在一瞬間陷入蒼白,她憤怒到了極點,她已經退了。她沒了愛情,她退到了宮中,可如今連孩子都沒了。
一身紅裙的皇后錚的一聲抽出長刀,貼身大宮女撲過來抱住她的腿。
皇后自幼習武,在愛上皇上之前,她驕傲明豔不可一世。她為了愛折斷翅膀,她入了這牢籠,如今皇帝是要她的命。
“皇后娘娘!切勿衝動!”宮女哭的眼淚長流。
父親的人跪在地上,聲音悠長悲戚,“娘娘節哀!”
周圍跪倒一片。
風掀動鮮紅色的裙擺,一如當年她策馬在草原那般豔麗,卻再也回不去了。她的骨頭被打斷,她的驕傲被踩踏。
長刀跌落在地。
隨即,她緩緩軟了下去倒在了青石地板上。
有那麽一瞬間,陸北堯想衝上去抱住她。紅色宮牆,青色琉璃瓦,她身邊是太監宮女的哭喊聲。
她的驕傲被無情的碾碎。
她那麽脆弱,她躺在地上,絕美的臉白皙的肌膚,雙目緊閉。
黑夜那麽沉,燭火照不亮這鋪天蓋地的黑暗。
鄭榮飛喊卡,周西從地上起來,她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陸北堯喉結滾動,攥緊手退後一步,強迫自己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