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臨腿長,沒幾步他紳士款款地來到她身邊。
他附身拎過她右手的手提電腦包,他真真切切地就在眼前,只有幾厘米的距離,她很容易觸碰到他。
有那麽一瞬間,陶然無比地想要伸手做點什麽。可她又怕,怕這是一場夢,同過去的許多夢一樣,甫一伸手,她便醒來。
“走了,”沈臨著摸摸她的頭髮,朝剛才那位男生離去的方向看了看,“還在想著?”
不是夢境,一雙修長的手握住自己,是很熟悉的一種觸感。
他就在自己身邊,陶然默默地跟自己“嗯”了聲。
聞言沈臨皺眉,“什麽?”
陶然看著兩人握著的手,說:“我很高興你來。”
幾乎是變臉的一種快速過程,沈臨挑挑眉,說:“不是論文數據比我重要?”
兩人走出實驗樓,下著階梯,陶然明顯沒領略到其中的含義,說:“論文數據也比我重要。”
沈臨一時不知該是喜還是悲。
他低頭朝她望去,無奈地搖搖頭,歎著氣,“你啊你。”
晚風送來點愜意,這個時間大部分人都在著手複習準備期末考,校園道上學生稀少。兩人走在幽靜的小道,腳下的步履聲格外顯然。
頭頂是繁密的蒼天大樹,路燈投影下,枝乾和樹葉好比如一道道剪影,隨風而動,很是靜謐。
這是夜晚為兩人準備的一場皮影戲,自然環境是他們這場戲中的意外,它們為兩人增色添彩。
夏日蚊蟲三兩聲,陶然突然說,“你這是未老先衰。”
沈臨危險的聲音自頭頂襲來,他碰觸她的唇角,臨摹片刻,笑著,“是嗎?”
陶然大膽地點頭給予肯定。
幾乎是一秒之間的事,她的目光裡再沒半點路燈的光亮,有人蓋住光源。須臾之間,那人的清潤的鼻息侵沒下來,奪去她的呼吸。
夜依舊靜謐,不知名的夜蟲孜孜不倦地鳴叫。
——
標題和內容提要參考歌曲:《處處吻》。
第47章 花瓣生根:最溫柔共霞
七月份的光景,陶然的日子過得跟應屆畢業生一樣,一刻都沒閑著。
結課考試、課程論文、實驗準備、毛筆班兼職,這些事情件件被她安排得井然有序,生活隨之變得格外充實。
偶爾,她要在忙碌的學習和生計生活裡,挪出時間和沈臨見個面,吃頓飯,順便晚間散個步。
每到這個時候,陶然總是格外感慨,明明關系才確認不久,兩人卻一同默契地踏入老夫老妻的行列。
某天沈臨來接她下考場,笑她是忙裡偷閑才偶然想起他,又說他就是舊時社會裡被養在外院的逗趣人。
他說得風趣,也夾雜些許吃味,淡淡的,風過無痕。
晚風夾帶熱意,陶然笑他,“你最近是不是太閑了?”他已經連續好幾日準點過來接她,好似上下班定時打卡。
沈臨挑了挑眉,模棱兩可道,“這也看情況。”
他說得似是而非,給人無限遐想的意味。
陶然只是笑笑不語。而後在研一正式告一段落的這一天,她計劃接下來一周的閑散時間都安排在和沈臨的約會上。
中午提交完實驗流程單,陶然走出新二教,走到陰涼處避暑,拿出手機開屏一看,沈臨正巧進來電話。
她甫一接起來,聽到電話那頭問:“出來了?”聲音尤顯清潤。
“嗯,我在門口左側。”
沈臨笑,透過窗看了眼外面的清亮太陽光線,像是想到了什麽,他略不經意地問:“太陽傘帶了嗎?”
陶然看了看包裡的傘套,她想了一想,毫不猶豫地將拉鏈合上,當作沒看到,面不改色,“沒有,忘了。”
沈臨這會兒好像也很樂意聽到她的這番回答,慢條斯理地叮囑:“太陽曬,待會別下來,我上去接你。”
臨城七月的天,太陽不算火辣辣到平白惹人煩躁的地步,反倒是處於熱烈的一個狀態,熱烈到了赤誠的地步。陽光好似卯足了勁,發出最清亮的光線。
是很乾淨的一種赤熱。
但這樣的午後也確實不適合出門,適合窩在空調房裡吃冰西瓜,看部休閑的影片,而後昏昏欲睡,任由時間悄悄摸到黃昏後。
夏日午後,“人約黃昏後”的狀態才算對得起白日裡太陽的乾淨與赤誠。
沈臨來得很快,電話剛掛斷沒五分鍾,他的車隨即泊在新二教的旁側停車道。
陶然難得聽他的話,安靜地候在陰涼處,看著沈臨步履沉穩地拾階而上,朝著自己走來。
二十來個階梯,分作上下兩部分。他走得不緊不慢,步伐極為從容。乾淨的太陽光線下,他一臉沉著,絲毫不受熱浪的影響。
忽然一個念頭躍然而上,清晰而自然的,是眼下陶然最真切的一個感受——
以後這樣的日子還會有很多,沈臨會一步步從容而平穩地走向自己。
他會朝自己走來。
這樣的日子放在從前,想都是不敢想的。以前每段與他獨處的時光,都讓陶然覺得像是偷來的一般。
美好誠摯,但不真實。
如同煙花與泡沫,都是轉瞬即逝的存在。
“走了,”沈臨撐開手裡墨綠色的太陽傘,見陶然視線定定地盯著自己,一動不動。
他笑,就要牽起她的手,朝身後的實驗樓看了看,“怎麽,還舍不得你的論文數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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