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開到海邊,沈臨率先下車,他拉開後車座,對著陶然,一臉肅然:“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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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和內容提要參考歌曲《落花流水》。
第7章 微笑靜默:掀起波濤洶湧
三月的天,傍晚一股鹹濕的風從海那邊趟過來,吹得人頭髮拂臉,衣尾飄揚。
沈臨自顧自朝沙灘走去,時不時側目注意身後的陶然有沒有跟上。
陶然時而步伐大,時而步伐小。沈臨沒什麽表情地跟她保持相同的步調。
她快,他也快;她慢,他走得更慢。
陶然有意與他錯開,不論沈臨怎麽調和步履,兩人前後始終維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到了海邊,沈臨特意挑選一個人不多的位置。
他安靜地看著陶然,目光帶有審視。
臉頰拂過寒潤的海風,耳邊充斥海浪翻滾的拍打聲。
這該是個閑適的傍晚,假使沒有發生接下來的談話。
“你在怪我。”沈臨說道,語調是十分的肯定,但也是十足的無奈。
陶然不語,她將目光拋向遠處海浪翻滾的海面。
大海總能撫平人煩亂的心緒。臨城對於她而言,除去個別不能付之於口的秘密,她選擇這座城市暫居,很大一個原因居於,這是一座常年新綠、擁有包容人去處大海的城市。
綠色孕育無窮盡的希望,大海則是給人寬慰。
暮色四沉,黃昏靄靄。
海風越來越大,陶然緊了緊身上的衣服。沈臨見狀脫下西裝,上前兩步,披在陶然身邊。
“陶然,”他喚她,語聲歎然,“你是真不想和我好好講話。”
陶然低頭,盯著沙灘上的細沙看。半晌她看向他,目光靜然,說的卻是:“回去吧,不然爺爺該等久了。”
提到沈之仁的名字,他不得不想起剛才的幾通電話。他似笑非笑:“他之前就給你打過電話,對不對。”
肯定的陳述句,他在陳述一個兩人都心知肚明的事實。
沈臨迎向海面,暮色下,海面如同一面死氣沉沉、四分五裂的鏡子。
海風吹來他細碎卻又堅定的話語:“當初不該出國。”
聞言陶然睫毛輕顫,她仍是低著腦袋。過了會兒,抓住西裝一角的手指卻是緊了緊。
與來時的位置相反,回去的途中,是陶然走在前面,沈臨落在後面。
回到車裡,陶然將手機開機。
十來通未接來電,都是來自沈之仁以及王叔。
沈臨透過後視鏡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說:“不用撥過去。”
臨城是沿海城市,美食以海鮮最為聞名。此次沈之仁將吃飯的地點定在了海灣區的海鮮酒店。
沈臨帶著陶然推開雅間門的時候,迎面而來一個煙灰缸。
好在沈臨反應速度快,第一時間將陶然護在懷裡。煙灰缸直直砸在他的背上,幾乎是一秒的事,煙灰缸摔在鋪著暗綠色地毯的地板上。
地毯的厚度免去煙灰缸四分五裂的慘景。
沈臨捏捏陶然的手指,他用他的方式在無聲寬撫她。一個低眉,一個抬眼,俯仰之間,四目相觸。
陶然率先別開眼,反倒略過他的肩膀,看向沈臨身後的沈之仁。
沈之仁面色沉沉,看到沈臨這番動作,他重重哼了聲。
沈臨按按陶然右手手心,這才轉身面對沈之仁。
“爸。”
沈之仁哼著氣,擲擲手裡的拐杖:“你還知道你有個爸。”
沈臨將搭在臂彎的黑色西裝外套放在旁邊的沉木椅背,自顧自倒了杯茶遞給一旁默不作聲的陶然。
他輕聲說:“你喝茶。”
陶然將茶杯托在手裡,也不喝,只是盯著茶水看,然後朝沈之仁輕輕地叫了聲:“爺爺。”
這還是進門之後陶然的第一道聲音,聽到這聲稱呼,沈之仁卻只是笑:“我剛才就在想,你是不是一直要當啞巴。”
陶然抿唇,輕聲答:“不敢。”
“你還有什麽不敢的?”沈之仁摸摸拐杖圓潤的頭柄,沉聲道:“你們兩個有什麽不敢的?”
沈之仁說話一向含沙射影,沈臨將陶然護在身後,撿起地上的煙灰缸,他左看看右瞧瞧,確定煙灰缸完好無缺,走到沈之仁面前,放在他手旁的茶桌,幽幽說道:“爸,你還是這副老脾氣。”
沈之仁睨他一眼,雙手合在一起搭著拐杖,慢哉哉說:“你知道就好。”
沈臨目光從煙灰缸收回來,轉而看向沈之仁,目光略帶笑意,“我當然知道,所以我這不就回來了。”
說完他朝陶然的方向看一眼,說:“再不回來,這家該翻天了。”
沈之仁聞言,提起拐杖,朝他身上招呼去。這回沈臨反應更快,他一個閃避,拐杖打在茶桌腿。
這間包廂的桌椅裝飾配置都是上等的沉木製作而成,拐杖敲打下去,只有厚重的幾聲回響,轉瞬聲音消逝,一切回到如常。
陶然站在一旁,雖是低頭看著手裡的茶杯,余光耳旁卻是全然放在這邊,聽到拐杖與木桌觸的聲音,她懸著的心安然落地。
與她不同,沈臨面色平靜無波,他解開襯衫自上而下的兩顆紐扣,好像這樣會讓自放松些,他走到旁邊冒著白色蒸汽的小口溫泉,取下一條藏青色方塊巾,潤過水,擰乾,回來遞到沈之仁面前:“爸,你跟桌子置什麽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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