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嘉淇說:“事情比較突然,我找了一圈,別人都有其他安排,實在走不開。我跟經理商量了一下,想讓你幫我代班。不知道你晚點有沒有安排?”
陶然心下了然,問:“晚晚班是嗎?”
“對,不過你可以早點下班,不用等到十一點半,後勤工作我讓同值班的同事收拾,下次我再補回來。”
陶然早上做完實驗,下午沒什麽事,便應下來,“臨時工牌還是找Sherry辦理?”
“嗯嗯,我已經跟她說了,你帶上身份證過來留個底就可以。”
晚上突然有了安排,陶然揣著手機一路心事重重回到實驗室。兩個舍友看她的目光怪怪的,似有擔憂。
陶然一邊處理離心管的情況,一邊回頭笑著問兩人,“怎麽了,我臉上有東西?”
趙瑾擺擺手,“沒什麽。”
倒是周文緒問道:“你最近是不是有什麽煩心事?”
這段時間,周文緒忙著跟景鳴做實驗,寫課題報告,加上兩人是戀人關系,一整天下來都呆在一起。陶然好幾天午休時間都沒怎麽在寢室看到她的人,這會突然聽她問起自己的事。
她將離心管放到試管架,背靠實驗台,躊躇半晌,問兩位室友,“我有這麽明顯嗎?”
趙瑾起初臉色有些尷尬,“有點吧,”她推推周文緒,“你說是吧。”
周文緒也道,“這幾天你睡得有點晚,大半夜起來,還看到你被窩裡在看手機。”
陶然說:“也許我在刷網頁,瀏覽新聞和八卦。”
周文緒笑道:“你睡覺時間很準時。”
趙瑾一邊表示周文緒的話,一邊說道:“最近你總對著電腦發呆,以前可從來沒有過。”
原來這麽不正常了啊。
陶然兩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裡,歎歎氣說:“如果有個人不告而別,多年沒跟你取過聯系,現在回來找你。你們是什麽樣的態度。”
她說完,實驗室陷入一片沉寂。
片刻安靜後,趙瑾眨著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文不對題道:“這是你某個朋友的故事嗎?”
陶然愣了會神,而後失聲笑了笑,不知是不是一種沉寂的默認。
周文緒見狀擰了擰趙瑾,趙瑾揉著自己的手臂,表示自己很無辜,她只是想緩解一下尷尬的氛圍罷了。
“雖然我很想以‘我有個朋友’來問你們,不過,這沒必要。”陶然淡淡笑道,“沒有那個朋友,這是我現在遇到的問題。”
缺心眼的趙瑾再次石破天驚:“我就說嘛,你和周文緒兩個人最近接連下凡。”
周文緒磨刀霍霍,“趙瑾我真想掐死你。”
她趕緊跑到陶然後面,笑嘻嘻地,整一個沒心沒肺的模樣。
陶然擋著周文緒,同她們鬧玩笑:“我這是渡劫。”
她一說,鬧著的兩人停下來,周文緒認真地想了想,說:“是感情方面的?”
趙瑾白了個眼,跟看白癡似的,“朋友之間就沒必要問了吧。”
周文緒陰著一張臉,“趙瑾你可以閉嘴了。”
陶然笑笑,想了一會兒,說:“姑且算是吧。”
“先晾著他段時間吧,”周文緒說,“想走就走,想來就來,以為這是住店呢。”
“周文緒你真是……”陶然被她這番言論給整笑了,上回她試探自己和景鳴的關系時也是很直白,還有在校門口看到沈臨和自己那次。
趙瑾附和周文緒,“不光要晾一段時間,還要虐他幾回。男人就是不長記性。”
最近趙瑾跟曖昧了許久的同年級不同專業的男生掰了,正處於對所有雄性動物看不慣的狀態,下課路上遇上隻公貓也要念念叨叨一番。
周文緒笑她:“你也要虐得下手。”
趙瑾白她兩眼,表示這話題她沒法再參與,跑一邊洗試劑管去了。
周文緒回頭跟陶然說,“這還是要看你自己。”
陶然附到她耳旁,悄聲問:“你和景鳴師兄誰先主動的。”
她笑著眼,眉目清晰,面容溫柔,上揚的眉尾略帶點明媚。周文緒很少看到這樣的陶然,有了點生氣,不再是以前只知道打工、忙課題的勞苦樣。
她神秘笑笑,跟陶然咬耳朵:“感情這事,最後還是要男的主動,容易得到也就不會在乎。這不是什麽偏見,他們的尿性使然。”
*
晚晚班是晚上七點上班,十一點半下班。陶然忙完實驗的事,同周文緒和趙瑾吃了晚飯,回宿舍換了身衣服,帶了一件薄外套出門。
天氣越來越熱,晚間倒是比白天涼些。陶然走在樹林道旁,路燈的光亮穿過樹葉縫隙,密密匝匝地投在柏油路面上,人走在上面,如同一腳踏入滿天星空。
陶然覺得有趣,時間尚早,一路優哉遊哉散步出發。
東門走出一段距離,陶然在路邊等車,公交車長時間不來,她決定轉車。還沒點開掌上公交,手機突然被抽走。
臨城治安是出了名的好,這麽光明正大偷手機的事她頭一回遇到。腦海裡這麽想著,聲音還未發出去,轉臉映入一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臉龐。
是沈臨。
陶然舉著的手就這麽放下。
周邊來往車輛呼呼瀟瀟,人聲鬱鬱。
臨到嘴邊的話語全部吞回肚子,她變得沉默,突然不知道說點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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