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沒說誰呢這就護上了?”沈之仁冷嘲熱諷。
“家裡除了秦姨和王叔,就只有我和陶然。不是陶然還能是誰。”
“倒是很有自知之明,”沈之仁笑,“看看你,看看你們乾的好事。”
沈臨盯著文件袋看了一眼,沒有要取出來看的意思,“不用看了,您有話直說。”
“別一口一個您的您,沈臨,我好歹養過你幾年。我還不至於糊塗到那個地步。”
“是嗎?”沈臨神色鎮定,“那最好不過。”
沈之仁哼了一聲,“你就該好好看看你們做的醜事,我和你哥讓你照看陶然不是讓你把她帶到溝裡去。”
“爸,”自打進書房這麽小段時間以來,沈臨還是第一次喊他。他笑,笑得有些溫良,“我很高興你把這件事的錯歸在我。”
瞬間沈之仁臉色反覆變化,一會黑沉沉,一會又紅潤潤。半晌他哼道:“你比她大,自然是你的錯,你就沒有一個大人該有的樣子。”
“是。”
話說到這裡,氣氛稍微緩和了些。
沈之仁說:“送出國吧,正好你大哥大嫂也剛走不久,就當是送出去散散心。”
沈臨問:“爸,別把話說得那麽好聽,散散心?也就你講得出來。”
“哼,”沈之仁白了他一眼,說:“總之你們不能再呆在一起了。”
“我出去,”沈臨說,“我從小在國外長大,我出去比較合適。”
“胡鬧,”沈之仁聲音如洪,“要是讓你出去,我有必要讓你回來?不行,這事沒得商量。”
父親堅決的態度,倒讓沈臨想到了一種最極端的可能性,再考慮到父親以前的做法,也不是沒有可能,他問:“這次送出去,你沒有接她回來的打算。”
“接?”沈之仁像是聽了個天大的笑話,“接回來做什麽?你還嫌不夠丟人。”
“丟人?你話倒也不必說得這麽難聽。”沈臨想了想,加了句,“她年紀還小,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您沒何必一刀切。”
“沈臨,別人不知道你,我還不知道你,”沈之仁說,“那天我看到那個錄像,仔細想了想,你們的成長經歷都相似。她是年紀小,你年紀不小了。”
沈臨笑著問:“所以我出去比較合適。”
“我有幾個條件,”沉寂良久,沈之仁說:“把你國內外的公司股份全部交出來,還有你名下的不動產。”
“沒問題。”他的回答幾乎是頃刻間做出的反應。
沈之仁盯著他看了一會,臉色沉了些許。
“四年之內不許回國。”
沈臨猶豫了下,“好。”
沈之仁臉色的陰霾再添些許。
“下個禮拜馬上走。”
沈臨笑意寒寒,“好。”
沈之仁臉色好看了些。
“最後一條,也是最重要的一條。”沈之仁擺正坐姿,目不斜視道。
“四年之內,不許看她,打聽她任何消息。總之你們不許有任何往來。”沈之仁說,“一旦發現,沈臨,我會讓陶然這個名字消失得一乾二淨。”
這次沈臨靜默了許久,過了好長的一段時間,直到書房外的走廊傳來熟悉的腳步聲。
他笑得很勉強,“好。”
見他這樣,沈之仁臉色好看了不少。他左手撐在沙發欄上,手裡拿著文件袋,朝沈臨揚了揚,說:“這件事今天說到這裡就算完了,我不希望它還有再擺到明面上的那一天。”
“我也希望。”最後沈臨說道。
沈臨下樓的時候,身後傳來陶然的叫喚聲。
她說:“你等一下。”
沈臨停下腳步,轉頭的時候,他半是思考這話裡的不對勁在哪。
在陶然說話前,沈臨眉頭皺成一團,似是陷入一種困頓中,很是苦惱。
沈臨說,“最近你有些沒禮貌。”
陶然愣了下,她退後一步,與他保持一段距離,保持九十度地鞠了個躬。再次抬頭正視他時臉上多了些笑意,說:“這樣可以嗎?”
沈臨被她這番舉措弄笑了,眉間舒展了些許。
陶然從他眉眼間挪開眼,突然說:“皺眉容易老。”
沈臨答得漫不經心,“我也老大不小了。”
“明明很年輕。”這句話陶然說得很小聲,輕如蚊聲。
“嗯,”沈臨輕咳兩聲,說:“下次記得叫長輩稱呼。”
“啊?”陶然愣了愣,望進了他明亮的眼睛,她捏了捏手,“好的,……小叔。”
沈臨滿意地點點頭,“是這樣。”
陶然被他說得莫名其妙,過後意識到,自打高三下學期開始,她就有意去避開“小叔”“叔叔”這兩聲稱呼。
她以為她避開了,好像這中間的關系就不在了。
沈臨嘴唇動了動似要再說點什麽,但是話到了嘴邊,他又及時停住。
陶然問他:“怎麽了嗎?”
“沒什麽,”沈臨只是溫溫笑著,適時提醒她,“晚飯時間到了。”
*
後來出國生活,他按照約定,沒有過問陶然的事情。
那晚陶然進書房的時候,他是有意識的。或許是一時的鬼迷心竅,他閉著眼想看陶然接下來會做些什麽。
他想看看一個將自己約束在本身年紀該有的活潑之外的人,她會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呈現出一個什麽樣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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