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是爸爸的孩子,我說是有血緣關系的那種。這個故事一定會改寫,它從一開頭就會和我小時不一樣,也就沒有了後來這些事,你擔心的事它根本就不會發生,那個不是我的我甚至不會和沈臨有太多的交集,在那個孩子認知裡他只是一個長輩,僅此而已。”
她說完立馬推翻自己的言論,“可我清楚地明白沒有這種假設,一旦假設成立,這個故事與我無關,它根本沒有開始的機會,因為它一開頭就不同。”
說到這裡,陶然抬頭,滿臉淚水,“爺爺,您知道嗎,我以前看在房裡看過一張照片。照片上您抱著一歲的我,面容溫和,看得出當時很開心。打我記事以來,我從來沒見過你這樣對我笑過。後來秦姨告訴我,我兩歲之前您經常抱我,哄我睡覺,還怪過爸爸媽媽只知道工作,對我照顧不多。那麽為什麽之後您對我態度不一樣了呢?”
為什麽?
沈之仁看了陶然一眼,見她淚眼婆娑,哭得不像樣,從兜裡摸出一條疊得很是規整的手巾扔過去。
這個問題問得好。一場欺騙,一張結扎報告,一段低氣壓冷漠的冷戰。沈之仁怎麽看還小的陶然,始終覺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欺騙。
屬於上代人的錯誤,終究是要承給下代人。
他見著陶然拿起手巾,因為是丟過去的原因,手巾亂了,但它的折痕仍舊深許,牢牢地顯露在視野裡。
陶然將手巾鋪開,按著以前從沈臨那裡記下來的方式,將手巾疊好。
她松了口氣,撫去手巾上的褶皺,讓它恢復它最開始的模樣。
平整的,完好的。
陶然抬頭看向沈之仁,說,“爺爺,我只是想和他一起生活。我在一個特殊的年紀遇上一個肯拉我一把的人,然後成年的時候,我意識到對他的情感。我壓抑過這種本不該有的情感,可是後來我發現自己不是爸媽的孩子,那時爸媽已經走了有一年了,我已經什麽都沒有了,為什麽我不能放開這種束縛?”
最後一句她發出全身的力氣,說完她全身疲軟,脊背不再筆直。
“你很自私,”聽她講完,沈之仁深感無奈,“跟你爸爸一樣自私,為了自己的私欲,不顧別人的感受,更加不顧以後,只顧自己滿意,一味地往前衝。你們太自私了。”
“我只是想跟他往下走,爸爸應該也是,他也想跟媽媽一直生活下去,我們都是在選擇自己想要一起生活的人,並且在努力。”
“生活生活生活,你一直強調生活,你明白什麽是生活嗎?”
陶然沒有任何的猶豫,反而說,“我和沈臨找了一個新住處,過幾天會搬過去。地點在新華路。”
“你什麽意思,你在跟我炫耀?”
“不是,這是我和他接下來的安排,也是我想要的生活。”
說完,陶然起身,將手裡並沒有使用過、且已經折好的手巾遞還回去。
戶籍搬出家裡之後,她沒有再接受過沈之仁的任何東西,今天這條手巾,它只是一條拿來擦眼淚的手巾,她照舊原本歸還。
沈之仁只是看著,沒有接過的動作。
陶然倒笑了,她的眼眶紅,跟旁邊的白皙膚色相對之下,顯得滑稽。
“爺爺,我尊重你的意思。我不會和沈臨登記結婚,我們會低調地生活,不會到處張揚我們的關系。”
幾個月前在江城家裡的書房,沈臨也說過這樣的話。
而在沈之仁聽來只是好笑。
“講了這麽多,你還是要置你逝去的父母不顧,做出那等丟人現眼的事。”沈之仁重重地怒斥,“你聽好了,有我在的一天,你們甭想結婚。在法律上,你們就是沒有關系的兩個人,我倒要看看你們能維持這種丟人的關系多久。”
陶然卻道,“那張證明有跟沒有都是一樣的,我們還是會一起生活。”
沈之仁卻笑道,“人在年輕的時候,總把感情看成生命裡的一切。你還年輕,可沈臨不是,以後的事情你無法預測。”
“爺爺,”陶然陶然叫了他一聲,“當年這番話您跟爸爸媽媽說過吧。”
沈之仁不說話了,半晌他笑了,是一種介於無奈和憤怒的微笑。
他起身朝門外走,“記住你答應我的事,只要你們在一起,結婚那是不可能的。你也想想遠在江城的父母,你會不會感到對不起他們。”
沈之仁走後的很長一段時間,陶然坐在原來的位置,一動未動。
是會對不起爸爸媽媽的吧,畢竟他們賦予了她第二次生命。
尤其沈承航,他應該也是時常困在懊悔中,每次看到自己的時候,腦海裡想的會不會是他自己的孩子。如果他知道自己現在做的選擇,他該會是什麽樣的想法。
陶然不得而知,她也不願去想太多。母親陶敏曾說過,人活著就要拚盡全力爭取自己想要的一切。
她可以不那麽貪心,企圖求得圓滿,她要的也只是一點點,參照各種現實環境因素,她做的也並不過分。
她只是在合情合理的一個環境下,選擇了沈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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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和內容提要參考歌曲:《羅生門》、《最冷一天》。
第53章 靜候要守:葡萄成熟時
次日,陶然抱著電腦到書房學習。昨天因為爺爺的到來打亂了她接下來所有的安排,原本挪到下午的學習安排被擱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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