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安排的吧,”周衍川想起曹楓似乎提過這事,語氣平靜,“他和他老婆想撮合我們,想方設法給我們製造機會。”
林晚簡直佩服他冷淡又無所謂的態度。
怎麽會有人把“朋友希望我們交往”這種事,說得好像在背誦產品說明書。
“在這件事上,他們兩個還挺配的。不過其實我和羅婷婷根本不熟,她父母和我媽媽是同事,以前在系裡團拜會的時候見過幾面而已。”
她側過臉,問,“你和曹楓是怎麽認識的?”
周衍川把腿伸直了些,抵在前面的座椅,有種腿太長施展不開的感覺。
他轉頭與林晚對視,沒有急於回答,像是拿不準她提問的目的。
林晚:“別這麽看著我,從這裡到東山路有半小時,我只是隨便找點話題跟你聊聊,免得大家在沉默中尷尬。你不想說也不用勉強,我不是喜歡打探隱私的人。”
周衍川靜了幾秒,解釋道:“我讀書時喜歡去一個無人機論壇,曹楓也在上面混,一來二去就加了好友。前幾年我打算開公司,經人介紹認識了他,後來才知道原來我們早就在網上交流過。”
整個過程有點曲折,所以他才猶豫了一下,思考該從哪裡說起。
林晚點點頭:“我還以為你為了保持神秘感,連這種事都不願意告訴別人。”
“不至於。”
周衍川笑了一下,車窗外的路燈一閃而過,晃了晃他眼尾那顆淚痣。
林晚發現她是真喜歡周衍川的長相。
宛如上帝造人時提前分析過她的審美,嚴格按照她的喜好,一筆一畫絲毫不差。
他皮膚的白淨不是那種女氣的感覺,只是讓他顯得乾淨而清爽。
眼睛是整張臉最出色的部分,但哪怕拋開眼睛不談,他鼻梁高挺,嘴唇薄且清晰,連喉結銳利的程度與禁欲驕矜的氣質,都幾乎傾向於完美。
可能是離開酒店前那杯酒喝得太急,林晚覺得自己又被男人的美色俘虜了。
她沒怎麽猶豫,直接問:“有人誇過你長得很帥嗎?”
周衍川愣了一下,顯然沒料到她會突然轉變話題。
可她這句話問得自然又坦蕩,反而不會讓他產生不適的感覺。
“有。”於是他也簡短地答了。
林晚對他的回答一點也不意外。
她甚至可以想像,按照周衍川的妖孽長相,加之因為跳級又是班裡最小的男生,不知道三中有多少女生曾動過與他談姐弟戀的想法。
長得這麽帥,或許和他談談戀愛也行?
顏控的本質眼看即將發作,林晚又很快清醒過來。
這種難得一見的帥哥,從小成長起來不知被多少人慣著。
光看他倆每回見面後唇槍舌戰的風格,就知道他肯定不懂得哄女孩子高興。
而且最重要的,還是周衍川身上那層朦朦朧朧的疏離感,會讓人感到很難和他交心。
林晚想了想,覺得算了。
每天上班已經很累了,她還是喜歡輕松一點的戀愛方式。
·
到了東山路,林晚揮手告別代駕司機,站在巷口問:“你確定西裝不用洗過再還給你?”
“不用,你也沒穿多久。”
周衍川把手抄進兜裡,看見巷子裡的路燈明明滅滅,下意識多問了一句,“要我陪你進去麽?”
林晚挑眉:“行呀。”
這條巷子的路燈長年累月都在壞,由於不在東山路的主乾道上,市政管理相對也沒那麽上心,每次路燈壞了,都有隔十天半月再來統一修理。
她雖然不是那種嬌弱膽怯的小女生,但晚上回家有個男人護送,總好過她獨自穿過那條昏暗的長巷。
兩人的腳步聲交錯響起在寂寥的路上。
這一帶的洋房裡大多居住著南江本地的老人家,太陽落山後就不愛出來活動,從巷口到林晚家門口的一段路,只有他們的身影伴隨著淡淡的月光前行。
林晚摸了下裙擺,發現酒漬已經幹了,便把西裝脫下來搭在手肘處:“今天謝謝你了。”
“不客氣。”周衍川頓了頓,繼續說,“不怪我那時伸手嚇到你就好。”
“???”
又來了是嗎?又開始翻舊帳提醒她,捧花飛過來的時候是她沒有及時向出手相助的他道謝?
林晚清清嗓子:“周先生,我想了一下你沒有女朋友的原因,問題肯定出在你的性格身上。今後說話溫柔一點,做人大度一點,可能不久之後,我就能參加你的婚禮了。”
周衍川不怒反笑,嘴角勾了勾:“誰說我結婚要請你。”
林晚腳下一個踉蹌,難以置信地抬起頭:“能不能好好聊天?!不就隨便一說嘛,我還不想給你送禮金呢。”
語氣還挺悲憤。
完全忘了是她率先發動嘲諷技能。
周衍川從容打量她氣急敗壞的模樣,唇邊笑意的弧度更大。
她喝酒應該會上臉,這會兒白皙的臉頰泛起了紅,帶著幾分無辜的迷離。
蓬松微卷的黑發從她的肩頭垂下來,巷子裡有風,要在她裸粉色的禮裙上蕩起黑色的花。
面對周衍川不鹹不淡的態度,林晚感覺自己根本就是在無能狂怒。
她四下看了看,走進一家開在居民院子裡的涼茶鋪,轉身朝周衍川勾了下手指,笑得狡黠:“我不是知恩不報的人,請你喝杯涼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