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喃沒應,只看著他。
“你怎麽樣才能原諒我?”他聲音很淡。
“我原不原諒你對你來說很重要嗎?”
“重要啊。”他笑得有些落寞,第一次坦誠自己埋藏許久的秘密,“我那麽喜歡你。”
“……”
許知喃低下頭,繼續整理背包,好一會兒才說,“可我不想喜歡你了。”
因為從前被許知喃無意中的那句話刺傷了自尊心,林清野一直看不懂自己對她的感情。
而後來,盡管這段關系在其他人看來被玩弄感情的是許知喃,可在林清野心裡對她卻有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征服欲,大概是初次見到她時就像是在仰望,她如高高在上的施舍,不管之後關系怎麽轉變,那一眼都已經在他心裡根深蒂固。
可現在,許知喃這樣平靜地說“可我不想喜歡你了”。
他除了慌張之外,更多的是心疼。
他掙扎在自己的執念中,從來沒有認真去考慮過許知喃的感受。
“而且我從來都沒有感覺到你特別喜歡過我。”許知喃說。
“阿喃。”他低聲喚,“我第一次見到你時,我17歲。”
17歲的林清野,剛剛組樂隊一年,還沒拿到金曲獎,正處於籍籍無名的時候,在以混亂著稱的七中讀書,和父母關系惡劣,除了這張臉,在當時看來也的確是沒有可以誇耀的地方。
而那時候的許知喃呢。
全省最好的一中讀書,成績優異性格溫柔,身邊許多優秀的朋友,做什麽都很認真,又好像永遠無憂無慮。
林清野曾經聽到她跟朋友說起目標,她說她想考上平川大學。
也看到過她的父親去接她放學的樣子,許知喃挽著父親的手有說有笑。
“17歲。”
許知喃低低重複了遍,在心裡推算,她那時16歲,正讀高一。
“你在哪裡見到我的?”
“商業步行街,7-11那兒。”
林清野隻簡單跟她說了那天的情況。
可這天對於許知喃來說只是再平常不過的一天,對此絲毫沒有印象。
林清野也不再多說,畢竟那天對他而言不算愉快。
“因為我和我父母的關系,可能我從小到大都不知道該怎麽好好對一個人。”
許知喃想起之前季煙跟她提到過的,林清野和他父母關系似乎很惡劣。
“你和你父母……怎麽了嗎?”頓了頓,她又補充,“你不想說的話也沒事。”
“那就不說了吧。”他應得很快,笑了下,輕松道,“怕你覺得我在賣慘。”
“……”
許知喃知道林清野家很厲害,想也許是些她的世界難懂的豪門恩怨,偶爾也會聽顧從望提及他什麽叔叔伯伯家的八卦秘辛。
她垂下頭,卻忽然看到從林清野褲腿裡露出一角的東西,牛皮紙包著,上面似乎還寫了字。
林清野注意到她視線,跟著低頭,微微攢起眉——上回遇到那女神棍時給他的,忘記拿出來了。
他伸手想把東西給塞回去,剛一動,小紙包就掉下來,極輕微的“啪嗒”一聲,砸在地上。
許知喃視線跟著往下,以為是什麽藥粉,問:“這是什麽?”
林清野剛撿起來,聞言手一頓,最後還是遞過去。
上面寫著一行字:溫水送服,一氣服下,心魔即斷,姻緣速來,天靈地靈。
許知喃:“……”
這樣神神道道的話和林清野實在不是一個畫風的,以至於她立馬抬眼看了林清野一眼,他倒是神色如常,似乎也沒對此覺得多難以啟齒。
她又低眸重新掃了眼那二十個字。
因為是刺青師的緣故,許知喃對這類字跡比一般人更敏感,很快就覺得有些眼熟。
她愣了下,想起來了:“這個——是不是南騫小路那邊的一個老婆婆給你的。”
林清野沒想到她居然還認識,果然這小尼姑和老尼姑總能說道兩句,挑了下眉,淡淡“嗯”了聲。
許知喃微蹙著眉將牛皮紙包打開,裡面是些白色粉末,有股中草藥味。
她又整齊折回去,問:“她賣給你多少錢啊?”
“一千。”
啊。
一千塊。
許知喃張了張嘴,沒發出來聲音,又閉上了。
就這麽一包東西,居然這麽貴。
林清野和許知喃不一樣,他是個純粹的無神論者,沒有任何宗教信仰,從前看許知喃抱著佛經也只是覺得荒謬又有趣。
如今還被她發現了自己花一千塊錢買了這麽個破玩意兒,林清野覺得有些尷尬。
頓了頓,他補充:“她說真誠待人方得始終,要對我那位姻緣誠心才可以,還說我有心魔,你手上這玩意兒就是為了除心魔的。”
許知喃問:“你相信嗎?”
林清野自然沒相信,所以那粉包紙巾還在他兜裡,沒有吃。
但當時會花這一千塊智商稅買下粉包的理由一言難盡。
也許是因為許知喃那晚上再次拒絕他,他心底閃過的一瞬間“死馬當活馬醫”的想法,或者又是因為他在跟那神棍說話時想到了許知喃的影子,以及兩人的那句“你這是大不敬”。
但許知喃是個虔誠的信仰者,林清野也不好直接說不相信。
正猶豫片刻,許知喃睜大些眼,樣子有些難以置信,說:“你不會真的相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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