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雨下得又急又快,毫無預兆,許知喃出來的急,傘忘在店裡了。
“你有帶傘嗎?”她問。
他笑了聲,嗓音含著煙:“沒。”
“啊……”許知喃有點憂愁地看著從屋簷上成串墜下來的雨點。
“跑?”他問。
許知喃愣了愣,這麽大的雨啊,跑回去估計都要濕光了。
小姑娘猶豫又犯愁,肩上還背了個雙肩包,她臉不是瘦到沒肉的瓜子臉,只是骨架小,其實還有些嬰兒肥,看著便更純了。
林清野看她片刻,脫了外套。
他把燃到一半的煙咬進齒間,捏著她肩膀把人拽過來,外套披到她身上,垂眸,拉鏈拉到頂。
而後直接拉上許知喃的手腕就跑進雨幕裡。
許知喃猝不及防,輕呼一聲,要邁開腿才能勉強跟上他的步子。
沒回林清野住的公寓,就近回了他的工作室,離酒吧不遠,穿過一條小巷就能到。
只是這小巷路面凹凸不平,跑回去一路上踩了不知多少個小水坑。
積水飛濺起來,打在許知喃露著的小腿上,有些涼。
小巷穿堂風呼嘯而過,許知喃身上穿著他那件外套,長度到大腿中段,倒也不會覺得冷。
林清野一直拉著她跑到工作室門口才停下,拿出鑰匙開門,推她進屋,隨即手一抬,摁下在她頭頂上方的電燈開關。
他戴了帽子,身上濕透,臉上倒還好。
而許知喃則完全相反,脫掉他那件外套後,裡面裙子沒濕,頭髮卻全濕了,黑發一綹一綹地貼在白皙的脖頸上,色調衝突明顯。
林清野不甚溫柔地直接捋了把她頭髮,笑著:“剛才忘把帽子給你了。”
這工作室許知喃之前來過幾回,弄得很有樂隊風格,暗沉沉的壁紙做主色調,沙發上亂七八糟放著衣服抱枕,電子鍵盤、架子鼓一類一應俱全。
一側木架子上都是各種專輯唱片,國內的國外的新的老的都有。
林清野有時在酒吧喝得多了,或是要寫歌,就乾脆在這睡一覺。
他掀開茶幾上的衣服,撈起空調遙控打開,側頭看了眼許知喃:“先去洗澡吧。”
他這的浴室很乾淨,不像外面客廳亂糟糟的。
許知喃靠在門板上,輕輕呼出一口氣,手機震動,趙茜發來的信息。
[趙茜:我到寢室啦,你快結束了嗎?]
與此同時是門外響起的摁下打火機的聲音,哢一聲。
[許知喃:我還要一會兒,你們要是困了就先熄燈吧。]
剛才跑來時踩了太多水坑,她小腿上都沾了好幾個泥斑。
洗完澡,許知喃重新套上原先那條裙子,吹乾頭髮後走出浴室。
剛踏出去第一步,她就愣了下,緩慢地眨了眨眼。
林清野也已經進了臥室,脫了濕透的上衣短袖,背對她,坐在桌前,嘴裡咬著煙,指間夾了支筆,時不時寫下幾筆。
聽到聲音,他扭頭看過來,視線從上至下掃過她全身:“怎麽還穿著這件。”
“你這沒有我衣服。”
“穿我的唄,我那些衣服你都能當裙子穿。”
這就是在說她矮了,許知喃雖不算高,可也不矮。
只是在林清野188身高下大多數人都顯矮,她不動聲色地撇了下嘴:“哪有這麽誇張。”
他低低笑了聲,不再跟她爭,繼續低頭在紙上寫:“那就不換。”
許知喃踱到他身側:“你在寫什麽。”
“歌詞。”
許知喃想起下午時趙茜跟她講的——林清野樂隊要解散了,正好大四就要畢業,聽說有進娛樂圈的意思。
“清野哥,畢業以後你打算幹什麽?”她坐在床沿邊問。
“不知道。”林清野這人懶散慣了,卻偏偏又有舉手投足就吸引人的本事,“最近有個節目製作人來找我,還在談。”
“那樂隊呢?”
“關池馬上就結婚了,估計以後會繼承家業,今晚說不定是我們樂隊最後一場。”他說的漫不經心。
關池是刺槐樂隊的鼓手,許知喃認識。
她“哦”一聲,不知道說什麽。
聽這意思,還真有要進娛樂圈的意思啊……
林清野成名早,18歲那年就因為一首《刺槐》拿到了金曲獎桂冠,成為最年輕的獲獎者,原本風光無限,數不清的業內人士向他發來邀約,卻都被他拒絕了。
可即便如此,他也依舊收獲一批粉絲。
許知喃不再吵他寫歌,掀開被子坐到床上,目光落在他赤露著的背。
上面線條輪廓清晰,不過分壯碩賁張,但又很有力量感。
她忽然笑了聲。
“笑什麽?”林清野頭也不回地問。
“就是忽然想到之前看到的一句話,這麽好看的背不拔火罐可惜了。”
“不給別人佔這便宜。”他無所謂地笑,隨口一句,“下次把這‘好看的背’借你紋身練個手。”
“……我才下不了手呢。”
“那你不夠專業啊。”他取笑道。
許知喃頓了頓,問:“你想紋個什麽。”
“隨便什麽。”他也沒認真想,筆端不停,繼續寫歌詞,漫不經心一句,“紋個你名字好了。”
他這人總是這樣,漂亮話脫口而出,讓人忍不住心跳加速,可再去看他他又還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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