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說歹說,將公主送上了床榻,霍枕寧卻不依,一雙鹿般靈動的大眼看著他。
“你陪我說會話再走。”
“臣不會說話。”江微之被她扯著,坐在了床榻邊,搖頭拒絕。
“那你哼個小曲兒來聽聽?”霍枕寧饒有興致地說。
摔,唱什麽小曲兒,我又不是什麽伶人。
江微之蹙眉,再度拒絕了她。
霍枕寧抱住了他的胳膊,搖晃來去。
“那咱倆玩一下一二三木頭人?”
江微之略略遲疑了一下,霍枕寧立刻抓住了這個機會,興奮道:“好,就這個了!要有賭注的哦!”
“一二三,木頭人,不許說話不許動!”霍枕寧小小聲的說完,立刻閉嘴,眼睛也不眨一下。
天邊翻起了魚肚白。
殿中有簾遮光,卻仍漏了幾束進來,堪堪落在眼前纖白明媚的女孩兒的臉上。
她一動不動,與平時靈動跳脫的樣子截然不同。
雙眸澄澈,唇色鮮潤。
烏發有幾束落在她的肩上,她有那樣雪白的肩頸,如精瓷一般顏色的的手臂。
她的眼神楚楚,卻絲毫未見閃動。
不如不遇傾城色……
若是拋開那些固有的,刻板的,再去看她……
江微之心中輕歎,複而輕聲道:“臣輸了。”
霍枕寧疑惑地眨了眨眼,不解地問他:“你沒有動啊?”
心下卻嗷嗚起來:還想多看他一會兒,他卻不跟你玩兒了!
江微之騰地站起身,逃也似得離開了公主的寢殿。
霍枕寧又是懊惱,又是不甘心。
“哪裡動了?不想陪我就直說,分明沒動嘛!”
作者有話要說: 哪裡動了?
改了很久,還是不滿意,盡力了。
第21章
自嘉圓館拾階而下, 鄭敏一身戎裝在下頭迎著自家殿帥,小心翼翼道:“殿帥, 馬廄裡倒了一匹河曲馬……口吐白沫、活生生瘦了一圈, 也不知是糟了多大的罪……”
天色微明,江微之背著一團溫柔的霧燈,神情疏闊、眉目清明。
他此刻的心中,還持續著方才的悸動。
大抵是夜間馬不停蹄、奔波往返帶來的後遺症, 才令他的心如此動蕩不安。
他頓了一頓,緩了緩聲氣,清朗道:“多喂些豆料,叫人好生看顧著。”
鄭敏得令,又遲疑道:“殿帥, 卑職對公主殿下只有敬愛,半分不臣之心都無……”
江微之聞言笑了一笑,深邃的眼眸中隱匿了幾分暖意。
“你且安心。”
鄭敏安了心, 又嘀咕道:“那馬也不是卑職累倒的……”
江微之聽到了下屬的嘀咕,唇畔牽了一絲笑, 自顧自往前走了。
鄭敏在心裡暗暗指摘自家殿帥:“死鴨子嘴真硬!”接著往前追去, “殿帥,卑職聽聞大醫夏避槿連夜趕來了北宮, 也不知道是何人將他請回來的。”
美美地睡了個顛倒覺的江都公主霍枕寧, 睜眼時已是暮色昏昏,在床榻上坐起,還沒來得及發那起床氣, 大醫夏避槿已然提著自己心愛的小藥箱,板著一張臉走了進來。
霍枕寧木楞楞地看著大醫,他自藥箱裡拿了一株薄荷,遞給了霍枕寧。
“公主您可真行,半夜令那殿前司指揮使去騷擾老朽。”夏避槿自公主幼年時便為她調養身體,自是熟稔的很,此時抱怨起來,也是嘮叨不停,“那製作疏鬱丸的藥材繁複的緊,其中一味玫瑰還需新鮮的才能入藥,好在那小子也挺乖覺,去禦花園挖了幾株過來,累的老夫氣喘症都要犯了,這還不說,那小子又說殿下您夜裡昏厥過去了,急著要帶我回來。”
夏避槿氣的差點抹起了眼淚,繼續吐槽:“好在我人老體弱,那小子便沒有勉強,隻叫我天一亮再過來,這不,老夫回稟了太皇太后,過來看看您。”
霍枕寧聽完,一顆心砰砰亂跳。
還說是鄭敏連夜往返三百裡,為她取藥,死鴨子嘴真硬。
她笑的燦爛,一張小臉紅撲撲的,又是嬌憨又是可愛,夏避槿哎喲喲了兩句,嘖嘖嘖:“公主啊,您這氣色好的不像話,老夫這趟是白來了!”
話雖這麽說,夏避槿仍是為公主把脈診治,到底是豆蔻年華,公主除了打小就有的昏厥之病之外,氣血倒也平和。
待給大醫瞧完了毛病,木樨便伺候著公主沐浴更衣,收拾齊整往煙波致賞齋而去——總要給祖母與父皇問安不是。
轎輦拐進了宮牆,便見宜州公主霍曲柔身邊的小內侍徐進匆匆而來,見到公主轎輦,跪下叩首。
霍枕寧掀起紗帳一角,見他一額頭的汗珠子,好奇道:“你這是打哪兒來?二妹妹呢?”
徐進陪著笑,恭謹道:“奴婢問公主安,二殿下此刻正在貴妃娘娘殿中,奴婢奉二殿下之命,往冀州侯府去了一趟。”他偷眼去看大殿下,見殿下饒有興致,便繼續說道,“太仆寺少卿之女宣意蕊嫁進了冀州侯府,二殿下命奴婢去送賀禮。”
霍枕寧哦了一聲。
宣意蕊同霍曲柔交好多年,她是知曉的。
揮了揮手便讓徐進起了,自家往爹爹居所而去。
今日天氣晴好,聖上晨起同陳太后、齊貴妃遊湖,此時暮色四合,聖上早已回還,此刻正在九思堂批閱奏折,見自家這個小魔星過來,便氣不打一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