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兒。”
裴文宣取了帕子,擦著手,輕聲道:“今日我在家養傷,你找個說書的來,我休息休息吧。”
“公子今日真是雅致,童業這就去請京中最好的說書先生!”
原來叫童業。
裴文宣心裡暗暗記下。
見對方風風火火出去,他想了想,又道:“還是我同你去吧。”
如今找個徹底陌生的地方,反而安全。
裴文宣起身去,由童業領路,去了一家幽靜的茶樓。
說書先生在下面講著時下最為百姓所喜的《霸道公主》,這個故事中,公主雲汐暗戀京中第一貴公子玉無緣,兩人本來兩情相悅,卻因政治鬥爭被逼嫁給寒門出身的杜雲修,雲汐不喜杜雲修,但為了利益和杜雲修合作,利用杜雲修協助雲汐弟弟登基,杜雲修成為丞相後,卻得知雲汐與玉無緣暗中偷情,憤怒之下殺害玉無緣,至此雲汐恨他入骨,他們一個是手握重權的長公主,一個是權傾朝野的攝政王,名為夫妻,實為怨偶,相愛相殺,糾纏一生……
說書先生說得聲情並茂,台下女子哭得難以自己,有些哀歎玉無緣的殞命,有些悲痛杜雲修的深情,恨不得自己成為雲汐,以身代之。
裴文宣漠然聽著這個故事,童業悄悄看了他一眼,緊張道:“公子,這些都是民間亂說的,您別生氣。”
裴文宣手中頓了頓,看童業的反應,他突然意識到,此事與自己有關。
沉默片刻後,他讓童業以領賞之名,將說書先生叫了上來。說書先生上來後,裴文宣將童業支走,他端起茶,緩聲道:“先生可知,這《霸道公主》,故事源於何處?”
一聽這話,說書先生“哐”就跪了,直覺招惹了不得了的人物。
裴文宣笑了笑,放下一塊碎金:“您知道多少說多少,不為罪。”
說書先生知道得很多,和這個先生聊了一個下午,裴文宣大約就知道了,這個故事果然源於他和那位叫“李蓉”的公主,以及當年京中第一貴公子蘇容卿。
裴文宣知道後,第一個反應便是憤怒,李蓉竟然這樣公然給他戴綠帽子,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他以前竟然會這樣喜歡她?可恥!
還好如今迷途知返,按照這個說書先生所說,他如今與李蓉在朝堂上大約是勢同水火,只是互相下不了手罷了。
裴文宣想明白這一點,看了看天色,起身離開。
李蓉要回府了,他還得裝著點。
裴文宣心中懷揣著心事回到府中,他一面走一面和童業套話,童業腦子簡單,很快裴文宣就將公主府摸得清清楚楚。
等了一會兒後,裴文宣就聽外面傳來喧鬧聲,是李蓉回來了。
李蓉剛回來,就在屋裡發了脾氣:“你看看你手裡那些瘋狗!”
李蓉似乎是在朝堂上受了委屈,罵著他:“一個勁兒盯著崔玉郎參,崔玉郎去巡視並州,先斬後奏了李楠是他不對,但當時他不殺人就回不來了,禦史台能不能給個台階,一定要把崔玉郎砍了才罷休是吧?!”
裴文宣靜靜聽著,明白這肯定是她在和他鬧矛盾。
李蓉心裡來著氣,發了火後,見裴文宣坐在桌邊,似乎是在等她吃飯,她心裡軟了些,就等著裴文宣哄她。
朝堂上他不讓她,但家裡一貫是哄著的,她坐下來,見他不說話,又道:“你聽見沒?明天你去和禦史台說說,也不是什麽大事,給個面子吧。”
“朝廷自有法度規矩,”裴文宣揣摩出了一個最合適的態度,作為貌合神離的福氣,面對李蓉的發火,他必須擺出公正拒絕的姿態――“殿下自己去和禦史台說就是,找我做什麽?”
李蓉聽到這話,睜大了眼:“你說什麽?你竟敢這麽和我說話?!”
果然,她十分蠻橫。
裴文宣心中有了定論,他冷冷一笑,站起身來,摔袖離開。
李蓉握著筷子,轉頭看了一眼旁邊的童業,童業頭上冒著冷汗,忙道:“今日公子出去聽書,聽見那個什麽《霸道公主》……”
一聽這個,李蓉臉色就變了,這個故事她有所耳聞。
她抬眼看向屋外,裴文宣已經走遠了。
蘇容卿……
他果然還是介意。
李蓉一時氣短,她也不敢再說裴文宣這突如其來的脾氣。
她吃了幾口飯,去書房冷靜了一會兒,想了想,最後還是決定晚上和裴文宣服個軟。
裴文宣向來脾氣不錯,這麽生氣,想必心裡是悶得慌。
想好之後,她把正事兒昨晚,然後就去浴池把自己洗得香噴噴的,舒緩了心神,隨意取了一件薄衫披著進了房間。
裴文宣正在屋中思索著接下來的事兒,聽見門嘎吱得聲音,抬起頭來,就看李蓉身著一件薄紗,撩著頭髮走了進來。
這衣服很薄,幾乎能透過衣衫看見裡面的肚兜。
這個女人雖然潑辣,但身段倒是一等一的,穿成這個樣子,假裝不經意撩著頭髮進屋,這種又純又欲、不露聲色透出的春情,才最為惹人。
裴文宣覺得有些反應,想起說書先生說的“杜雲修”,頓時有些惱恨。
這女人想必就是借著這些手段,過去才控制著他。可如今他沒了對她的迷戀,他清醒得很!
李蓉進了屋,見裴文宣冷著臉,她知道他氣得狠了,輕咳了一聲,假作關心道:“那個,還沒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