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伊莎貝拉一抬眼,就瞥見了那個掛在齒輪上的幼稚鬼——他輕佻的嘲諷突然停了停,猶豫的神色一閃而過。
咦。
身為陰險狡詐,無惡不作的惡鬼公爵——伊莎貝拉轉轉眼睛,一抹鼻子,彎下腰,用力發出了自己能發出的最大聲:“阿——嚏!”
掛在那兒的狄利斯穩不住了。伊莎貝拉誇張地搓了搓自己的肩膀。
“……你很冷嗎,咕咕?”
“啊,是的,狄利斯,我覺得我好像要感冒了——”和研究物玩耍時不能破壞對方的身體健康,咕咕還是年僅五歲的幼崽。
攻擊力隻限於嘴炮,本質上非常單純的機械師歎了口氣。
“好吧……就這局而已,這一局……算你贏了。快從樓梯上站起來吧,把我拉下來,我去給你煮點抗感冒藥湯。”
耶。
表面五歲的成熟大人還是戰勝了表面大人的幼稚五歲。
伊莎貝拉吸吸鼻子,十分得意。
她示意一邊的龍轉動齒輪,讓那組機械零件慢慢懸浮到她的頭頂……然後,伊莎貝拉踮起腳尖,尋找一個攀爬點。
狄利斯掛在中間,因為輸掉捉迷藏而滿臉不高興,但他卻一句話沒說。
伊莎貝拉突然發現了讓狄利斯吃癟的新方法——比起捉弄他更加有效的——那就是以一個五歲孩子的身份,裝可憐。
嗯,真奇怪。
這麽方便的方法,為什麽我以前沒有想到?
伊莎貝拉試試某片輪緣,發現自己無法落腳,又換了個方向。狄利斯向下伸出自己的手,等待她的小手。
為什麽呢。是因為以前不需要裝可憐嗎?她習慣了強勢的作風?
【孩子,聽話,到叔叔這兒來。】
不。“那位公爵”沒有裝可憐的經驗,但“伊莎貝拉”是裝過的。
區別只不過是……
那種“可憐”不是感冒、發燒、鼻涕泡。
恰恰相反……感冒、發燒、鼻涕泡,這種不夠好看的疾病不會為她博得絲毫的憐惜,反而會遭到厭棄。
難看糟糕的疾病,所能夠蠱惑的對象,只能是真正關心自己的人……嗯?
嗯???
伊莎貝拉踮著腳尖,伸出的小手僵在半空。
狄利斯向下夠了夠,大一號的手掌握住了她遞來的手。
“你的手真冰,咕咕。”
他皺起眉,“你必須先去把預防感冒的藥湯喝光,然後我們再來談剪頭的事情……龍,把三樓藏書室的地暖打開,提前預熱。”
伊莎貝拉僵硬地撇撇嘴角,情不自禁地把手往回抽。
狄利斯不明所以地看著她:“咕咕?快拉我下來。”
……該死。這應該不太可能吧。
“你知道嗎,狄利斯,我突然決定了一件事……”伊莎貝拉狼狽地低下頭,“捉迷藏,還是算平局吧。一半一半。”
——千萬不要弄成“這家夥因為關心我的身體健康所以選擇認輸”的局面啊!
我剛才在想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
【十分鍾後】
是的,伊莎貝拉,你剛才就是想了亂七八糟的東西。
立刻刪除。
——公爵大人裹著厚毯子,坐在軟枕頭上,蓋著一套棉被,還捧著一碗看樣子就很難喝的藥湯如是想。
理論上來說,她應該感動於這個嘴炮難得的關懷。
但是戴著一頂五彩的小王冠,伊莎貝拉……真的感動不起來。
為了展現自己的大人風度,狄利斯並沒有遞給她那頂辣眼睛的七彩小鳥王冠。
他退而求其次,改成了五色的——赤、橙、紅、綠、青。
頂著五色小鳥王冠的公爵大人:……
有什麽區別麽,啊?!五種顏色和七種顏色到底有什麽狗屁區別?總之它們都戴在我的頭髮上了!折射著慘不忍睹的光輝!
介於她此時捧著狄利斯煮的抗感冒藥,裹著狄利斯的枕頭被子,公爵大人遭受如此恥辱後,依舊選擇了默默忍受。
盡管她很想掀翻藥碗和被子咆哮,但是只要一抬頭,就能看到對方靈活移動的手指——狄利斯正坐在他宣稱“只會用於最有趣的研究工作”的工作椅上,全神貫注地……織毛衣。
這貨之前找來自己能找到的最暖和的東西,把伊莎貝拉裹成一隻巨型棉花球後,又把球球滾到開了地暖的藏書室地板上,然後摸著下巴端詳她片刻,最終決定——為她織幾件羊毛披肩。
因為“隻考慮到版型的可愛程度,忽視了衣服的保暖程度是我的疏忽,應該開發幾件不會讓五歲兒童感冒的保暖織物”。
說乾就乾,對方立刻以投入新研究的勁頭,從那疊胡亂堆在一起的雜物裡翻出鉤針與毛線團,畫完草圖後,就手指翻飛著投入工作。
你總不能對一個給你煮感冒藥,還給你織毛衣的小家夥發脾氣吧?
……盡管他把五彩色的王冠套在了你的頭上。
公爵大人的心情,此時非常非常複雜。
機械師是大陸上手工作業最好的一批人。
據說他們擁有世界上最靈活的手指。
狄利斯能夠用舊鍾樓製造一個童話般的世界,用螺絲釘製造一隻潔白的天鵝,用剩余的鐵水和錫箔紙製造一頂小巧的公主王冠——這一切都說明,他的手工作業一點都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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