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蒼深以為然,唏噓道:“做老師也差不多。有時候你不知道,你花費心力教出來得意門生,會不會是一個偽裝起來的變態殺人犯。所以冷漠,是在這個社會生存最安全的姿態。”
賀決雲:“……”為什麽你們的人生經歷都那麽豐富?
他都想給穹蒼發一個消極彈窗警告了。
穹蒼一個急轉,又拔高道:“所以不忘初心的人,才尤為值得尊重。世界上如果沒有那麽多的凡人,又怎麽能襯托得出,勇者的偉大。”
賀決雲歪頭:“你是在說你……自己?”
穹蒼在欣賞自我的同時,也會不吝於欣賞他人:“我想這裡面也包括你,否則我不會跟你做朋友的。”
賀決雲受寵若驚:“謝謝啊。”
穹蒼笑了下,再次面向護士,拉回話題:“我了解你的意思了,田醫生是個好人,不存在醫療事故,對吧?”
“我是說一句如果啊,只是如果!”護士在二人的插科打諢下,精神出現松動,終究是把憋了許久的話都說出來,“就算田醫生在手術過程當中,出現過那麽小小的意外,可他的外科技術真的很厲害,他最後把人救下了,把結果控制在一個良好的范圍之內。換另外一個人上台,或許都做不到他這種水準,他應該被要求償命嗎?”
賀決雲敏感地挑起眉毛,瞥她一眼。
穹蒼真的對這問題認真思考了一遍:“從我局外人的角度來講,我應該跟你持有一樣的觀點。但是,從病人的角度來講,鮮少有人能夠坦然接受自己成為那個小概率。”
這個問題其實很多人都會做同樣的選擇,可是,公眾對弱勢群體又是天然有偏向性的,在面對類似爭議的時候,常常會做出相反的舉動。
護士說著憤慨起來:“他做過那麽多好事,救過那麽多人的命,只是犯了一次錯,就好像罪無可恕一樣。大家對有能力的人為什麽總是特別苛刻?如果他們能把對自己的寬容,分一點點到別人的身上去,田醫生也許就不會遇到這種事情了!”
顯然田兆華的死亡是讓她十幾年都難以釋懷的事情。
賀決雲潦草地在本子上寫下幾行字,筆尖在末尾處頓了頓。
護士驚覺自己說得太多了,又不知道該如何找補,抿著唇角立在原處,想找理由離開。
穹蒼主動說:“你先去忙吧。有什麽問題需要補充,我們再來找你。”
護士疲憊點了下頭,腳步匆匆離開。
第90章 柳忱
二人看著護士的長影在昏暗的走道中搖曳漸遠,跟著離開雜物間。
日光照不進狹長的走廊,就算有清潔工每天及時打掃,空氣裡還是有一股潮濕發霉的味道。
賀決雲從小就不喜歡醫院,他不適地吸了吸鼻子,放緩腳步,翻動手中的冊子。
剛才他並沒有記下什麽重要的東西,只是從護士最後的幾句陳述來看,田兆光死前或許真的不是那麽“清白”,起碼在柳忱侄子的那場手術裡,他也許的確出現過某個細小的意外。
那個意外,最終被他專業的技術及時補救,控制住了,在醫療范圍內應該屬於正常的風險。可是,在被柳忱得知之後,他的這個小錯誤被放大,被追究,被過分苛責。
柳忱或許的確是在醫院的某個地方意外聽到了這件事情,他以外行人的角度堅持認為自己是對的,不接受專業人士的解釋。醫院對田兆華的維護,在他眼中屬於同陣營人群之間的偏袒,雙方滯塞的溝通,激化了他的情緒,導致他最後做出了偏激的舉動。
目前來看是這樣。
賀決雲收起本子,說:“看來田兆華的口碑不錯,就算過了十幾年,身上沾著那些醜聞,還是有人願意為他說話。”
穹蒼說:“真正熟悉互相的人,應該不容易被外界的評論所影響。反而是一些半熟不熟的人,在對方出事之後,跳得最歡快。”
賀決雲:“這倒是。”
有人迎面過來,賀決雲止了聲音,等人遠去才繼續道:“不過,還沒問梅詩詠的事,你就讓她走了。”
穹蒼笑道:“你聽她語氣就知道,她是支持田兆華的,差不多算是半個粉絲。那麽她的觀點肯定會是:仙人跳。問了也沒什麽必要,不如找第二個人證吧。有嗎?”
賀決雲指了指樓上,示意繼續往上采訪。
今天還有一位跟田兆華同科室的醫生在值班,那位醫生現在已經很少坐班了,基本都在各處開會,今天他們運氣好,來了居然正好湊上。
賀決雲過去的時候,房間裡面還坐著個病人。中年男人戴著一副黑框眼鏡,正不冷不熱地跟對方講解。
二人站在門口安靜等候,等這位病人診斷完,上前摸出證件道:“打擾一下,五分鍾。”
醫生已經被知會過,平靜地跟擠在門口的病人點了點頭,示意他們先出去等,起身過去關上房門,返身回來。
“坐。”他順手拖了兩張圓凳到二人面前,讓他們自便。扯平白大褂,在對面坐下。
賀決雲說:“今天來,主要是想問一問田兆華的事。”
醫生扶了扶眼鏡:“田醫生人挺好的,之前在我們院裡很受重視。長相五官端正,做人性格大方,平時又很好說話,跟護士病患的關系都不錯。”
賀決雲不著痕跡地審視他:“那場有醫療事故糾紛的手術,你知道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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