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之前也沒感覺到什麽特別的重量,但乍一被小鬼脫離身體,傅藍嶼依舊感覺肩頭莫名輕松。
她後退一步,蹙眉看向小鬼跌倒的地方,並順便往那個位置又灑了一點烏鴉血。
於是慘叫聲就更加淒厲了,像是小孩子在拔高音調撕心裂肺的哭喊。
小鬼沾上了烏鴉血,瘋狂地來回翻滾,周身綠光漸盛,猶如巨大的綠色火球,將其完全包裹在內。
直到那綠色火焰逐漸熄滅,隻余一圈淡淡光暈,讓人即便在黑暗的環境中,也可以看到小鬼的輪廓。
沒錯,傅藍嶼此時放下了鏡子,但她仍舊可以看見不遠處的小鬼。
烏鴉血,能讓鬼童現形。
那麽……
她又在口袋裡摸了摸,最終找到了那張折疊起來的離型紙。
她用指尖,仔細確認紙上的那十二枚粘貼,並撕下了第五枚——先前趁著燈光亮起,她早已看清並記住,第五枚粘貼的照片,對應著自己身後的小鬼。
喬雲錚的小鬼對應著第七枚,以及阿健的小鬼她也有印象,畢竟馬尾梳得很有個性,在第十二枚。
她上前一步,冷靜無視掉渾身潰爛的小鬼那幾欲吃人的猙獰表情,迅速伸手,把粘貼黏在了對方的額頭。
小鬼霎時如同石化,瞪眼張嘴,密集的牙齒緊緊咬合,定格在這一秒無法動彈。
刺鼻的血腥氣洶湧而起,仿佛什麽東西在瞬間蒸發。
傅藍嶼不過是眨了下眼睛,小鬼就已經在她面前無影無蹤,用鏡子也照不到了。
很好,原來粘貼是乾這個用的。
既然每個小鬼專門負責一名玩家,那負責她的小鬼一消失,是不是就說明,現在並沒有誰來監督乾預她了?
但鑒於白金局的陷阱太多,為保險起見,她決定把喬雲錚的隱患也解決掉,再研究能不能說話的問題。
她擰掉烏鴉的腦袋,把烏鴉的腔子當成水槍,開始往喬雲錚的腰間呲血。
毫無疑問,這一次摟著喬雲錚腰的那隻小鬼,也順利中了招。
慘叫聲再起。
盡管喬雲錚看不見傅藍嶼的具體操作,但多年培養出的默契,令他猜也能猜到了。
他接過傅藍嶼遞來的第七枚粘貼,果斷轉身,直接貼在了麻花辮小鬼的……嘴上。
沒別的理由,就是這倒霉孩子從剛才就一直咧嘴笑,那口森森白牙搞得他很不舒服。
就在麻花辮小鬼原地消失的一瞬,樓內鍾聲再度響起,燈又亮了。
此刻是凌晨兩點鍾。
阿健還在原先的位置,彎曲著受傷的右腿靠牆而站,而傅藍嶼滿手是血,正捏著一隻斷了頭的烏鴉,面朝著這邊。
四目相對,雙方都顯得有一絲尷尬。
阿健的眼眶紅腫,臉上猶有淚痕未乾,很顯然在剛剛過去的這一個小時內,除了跟著他們這件事之外,他也始終在無聲的哭泣,為他開局就逝去的戀人。
“阿健先生。”傅藍嶼緩聲道,“都這麽久了,如果你覺得我們之間有結盟可能的話,要不要先把你背後的小鬼驅除掉?總這麽保持距離尾隨我們,也不算個太好的辦法,對吧?”
她看見了,阿健口袋裡也塞著一面鏡子,可見他是知道小鬼存在的,肯定也明白她的意思。
阿健神色有些動搖,他往前走了兩步,嗓音啞得厲害,“怎麽驅除?”
“得等待會兒熄燈了,你按照我指示的做。”她將第十二枚粘貼撕下,伸手遞給他,“拿好,記得貼在小鬼的身上。”
阿健略一猶豫:“你肯把線索分享給我?”
“前提是你願意合作。”傅藍嶼說,“畢竟遊戲裡是可以活三個人的,當然你有權選擇反水,我們也保留隨時殺你的解釋權。”
“……”
阿健沒再多說什麽,隻沉默點頭。
這時,聽得另一邊的喬雲錚在喚:“藍妹,過來。”
語氣很嚴肅,像是看到了什麽不尋常的東西。
傅藍嶼快步走上前去,連阿健也跛著腳靠近,探頭看向那扇藏著烏鴉的門內。
就這麽一看,大家都挺震驚,誰也沒發表意見。
又或是說,他們還沒來得及發表意見,30秒的時間用完,燈光又熄滅了。
他們所在的這間房間比較寬敞,布局類似辦公室,初步判斷大概是院長辦公室。
然而方才在燈光的照映下,辦公室內卻橫七豎八躺滿了小孩子的屍體,或者說,是衣衫破爛、血肉都已腐爛的骨骸。
辦公室的衣櫃也半敞著,裡面好像也塞了個孩子,身體頂在櫃門上,一張已風化成髏骷的臉,空洞的眼睛就盯著門口的方向,教人不寒而栗。
木質地板上布滿大片大片深黑的汙跡,牆上和桌面也都是噴濺的血液痕跡,可想而知,這裡曾發生過多麽不忍直視的慘案。
但事情總有輕重緩急之分,辦公室裡的秘密可以暫且擱置,三人決定先把阿健身後的小鬼解決掉。
有了前兩次的經驗,這次傅藍嶼做得很是輕車熟路,她擠幹了那隻烏鴉的最後一滴血。
喬雲錚舉著鏡子照向四周,目光所及之處黑暗蔓延,果真沒有半分小鬼的蹤影了。
他咳嗽了一聲。
為了避免他獨自違反規則,傅藍嶼也跟著咳嗽了一聲。
十秒鍾過去了,兩人安然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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