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景然忙從看好戲的狀態中回過神來,掩唇輕咳,上前周全道:“既然四小姐受了暑熱,不若去廂房稍事休息,也好等一等大夫。”
周靜婉點頭:“有勞殿下,有勞舒二公子。”
舒景然道:“如此,我們也不多打擾了。晌午天熱,若無事,幾位小姐可待日暮再行下山。”
話畢,他們一行便很快離開。
沒了看戲的人,又沒了明楚的聒噪,這場鬧劇很快便迎來收場。明檀也緩緩作出轉醒模樣,從白敏敏身上坐起。
她望著一行人消失的背影,發了會兒怔。半晌,她忽然站了起來,一言不發地回了廂房。
白敏敏和周靜婉見她不大對,忙跟了進去,誰知門一關,明檀就圍著桌子瘋狂轉悠,來回轉了會兒,她又坐下,給自己倒了盞茶,一飲而盡,緊接著又十分安詳地躺平在榻上,雙手交疊於小腹。
“讓我靜靜。”
白敏敏:“……”
周靜婉:“……”
明檀嘴上說著靜靜,腦中卻一刻不停揣測著她未來夫君對她的印象,還有會不會回府就收到一旨退婚書,可聖上金口玉言,必不可能出爾反爾。
對,就是這樣。
既無可能出爾反爾,那留得婚事在就不怕沒柴燒。等成了婚,她夫君一定會發現她就是一位貞靜賢淑才貌雙全的絕佳妻子。
可,還是好!丟!人!嗚嗚嗚嗚嗚!
明檀雙手掩面,在榻上翻滾。
她甚至都不敢再仔細回想方才的畫面,因為隻略一回想,窒息之感便不由上湧。
而另一邊,明楚的啞穴時限已到,方才聽周靜婉說“有勞殿下”,她便滿肚子疑惑,等能說話了,拘來個丫鬟一問才知,原來那穿松青錦紋長衣的俊美男人,便是明檀的未婚夫婿,定北王殿下!
明楚怔了一瞬,妒意如潮,完全淹沒了她本就不多的理智,她抽出軟鞭就反手往樹上重重甩了一道!與此同時,也忽然改變了原本打定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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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著明檀半刻不想在大相國寺多呆,用了午齋,一行人便預備折返靖安侯府。
晌午天熱,大路無甚蔭蔽,車夫向裴氏提議,不若繞小路而行,人少僻靜,也十分清幽。
裴氏想著帶了護衛,又青天白日的,不會有什麽危險,遂應聲答應。
來時明檀與裴氏一車,明楚與沈畫一車,可回程明楚卻不情不願,非要和明檀裴氏擠一輛馬車,擺明了就是不願與沈畫同坐。
她不願與沈畫同坐,沈畫也沒多願與她同坐,裴氏心下知曉,怕是先前相看,這兩人因些小動作正鬧僵著。最後便成了裴氏與明楚一車,沈畫與明檀一車。
在馬車上,沈畫給明檀略講了相看之事——
前頭裴氏給沈畫和明楚安排相看,原是各自安排在放生池邊、祈福樹下,如此便可借著給池中錦鯉喂食,往樹上拋許願紅繩的機會,光明正大地停留半晌,與男方相看敘話。
柳姨娘在裴氏身邊安了人,早知有此安排,便暗中做了手腳,將兩人帶去相看的地方掉了個個兒。
誰知沈畫早已探得一二,乾脆將計就計。一路跟著引路的婆子去放生池邊見奉春侯府六公子,順便先人一步,遣丫頭去告知李司業家的二公子,相見之地已換。
明楚去祈福樹下撲了個空,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再趕到放生池邊時,兩位公子都早已被沈畫吸引。
兩位公子雖守著禮不敢逾矩,但各展話頭與沈畫相聊,儼然已見爭風吃醋之意,明楚見狀,自然是氣得要命!
聽了這番因由曲折,明檀今日鬱結的心情倒是稍稍好轉了些。
晌午暑氣四溢,好在小路有樹蔭蔽日,風從林中吹來,也有幾許清涼。
明檀和沈畫正說著話,馬車外頭忽然傳來一陣驚呼之聲,兩人一頓,撩簾往外望,卻見青天白日竟於林中衝出了一群五大三粗的匪徒!
“大膽!你們可知這是哪家的車馬!還要不要命了!”前頭護衛揚著劍鞘喊話道。
匪徒之首也抬著下巴,揚了揚手中的刀:“咱們兄弟,只要財,不要命!識趣的都把金銀珠寶給老子交出來!”
靖安侯府的護衛也不是什麽吃素的,什麽亂七八糟的玩意兒都能上來搶東西,他們還護的哪門子衛。
打前陣的兩個護衛對了個眼神,便不再多言提劍往前衝,後頭的護衛也分成了兩撥,一撥往前,一撥護在馬車附近,頃刻便廝打開來。
可打著打著護衛就發現有些不對,這些匪徒一招一式都極有章法,不像是提了刀便往上衝的莽匪,十分難纏。
意思意思過了過招,匪徒之首便比了個手勢,很快,一波匪徒忽然集結向沈畫與明檀所坐的那輛馬車。
這輛馬車周圍的護衛一時難以招架,一柄長刀割開車簾,沈畫與明檀都嚇懵了。
然割了簾子的匪徒也有些懵,不是說隻擄那位不會功夫的便好,可這倆姑娘柔柔弱弱的都還傻坐在裡頭,毫無反抗之力,都不像會功夫的樣子。
他望了眼身後,也無同伴能騰出空幫他辨認。
這兩姑娘又齊唰唰地拔了支簪子齊喊:“別過來!”
匪徒:“……”
這倆小姑娘都以為自己挺凶呢。
靖安侯府的護衛實在勇猛,情勢緊急拖延不得,匪徒望了望身後,也不管了,徑直挑了個長得更好看的,想著若不是頂頂絕色,那人也不必花上這筆重金,冒這麽大的風險去除威脅了,他覺著自己的想法十分合理,便一把將明檀提溜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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