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后宮如此嘲諷皇后是可以的嗎?
正當明檀疑惑著,又有人上前與她搭話:“定北王妃。”
她回頭:“淑妃娘娘。”
淑妃莞爾一笑,望了眼不遠處的佳貴人,貼心為她解惑道:“佳貴人是隴西杜家的姑娘,入宮也不久,性子是直爽了些,若有什麽開罪之處,想來不是故意,王妃不用往心裡去。”
隴西杜家,百年望族。
難怪在宮裡頭說話還這麽無顧無忌。
只不過,佳貴人哪裡就開罪她了,莫不是指佳貴人先前那句“定北王殿下倒真是個愛才之人”?
明檀不由得回想起了當時那一瞬的微妙氣氛。似乎所有的蛛絲馬跡都在指向……蘭妃。
淑妃似是想起什麽,又溫柔笑道:“皇后娘娘說,王妃愛茶?本宮那兒恰好也有些新得的敬亭綠雪,不如一並包了送予王妃吧。這后宮之中,最擅品茶的是蘭妃。本宮這木舌頭,一貫是嘗不出什麽好賴,送予王妃,倒省得讓本宮平白糟蹋了。”
又是蘭妃。
明檀仿佛明白了什麽,靜了片刻,她不露聲色地回道:“淑妃娘娘太客氣了,既然最擅品茶的是蘭妃娘娘,這茶,送予蘭妃娘娘想來更為得宜。”
淑妃仍是溫柔笑著,不過略添了幾分勉強與自嘲:“本宮有的,蘭妃又怎會沒有?”
明檀聞言,輕笑了聲,聲音還是一貫的柔軟清淨,聽著卻有些意味深長:“那娘娘有的,又怎知臣妾沒有。”
淑妃一怔。
明檀卻不再與她多打機鋒,行了個平禮,徑直離開:“府中還有要事,臣妾就不多留了。”
方才在長春宮中,最先誇她有才的便是這位淑妃娘娘,隨後那佳貴人嘴快接了一句,也是淑妃最先望向蘭妃,再到提醒她佳貴人那話有開罪之意、主動提及蘭妃也愛品茶——諸般種種,這位淑妃娘娘都在不動聲色引導她去聯想,她家夫君是不是與蘭妃有什麽?
誠然聽起來,蘭妃與她夫君的確十分可疑,但這位淑妃娘娘也不是什麽歲月靜好的善茬。
都是天子妃嬪,在宮裡頭想鬥便鬥,與她無關,隨意。可想借她的手對付蘭妃?不好意思,沒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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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在淑妃面前完全不接茬,但明檀心裡還是很難不在意,回到府中,她便第一時間著人去打探了番蘭妃的底細。
蘭妃的底細不難查,正經官家小姐出身,其爺爺在時,家中最為顯赫,因其爺爺曾官拜禮部尚書,還擔太傅之銜,是敏琮太子的老師。
敏琮太子,可不就是她已逝多年的公公麽。
明檀在榻上,邊倚著引枕假寐,邊想到這兒,忽而傳來一陣極輕微的響動,有人打簾入了裡間,腳步聲極為熟悉。
江緒撩開床幔,正好與方睜開眼的明檀四目相對。
“夫君,怎麽這時候回了。”明檀稍感意外,她還從未在晌午見過江緒回府。
“軍中無事,便早些回了。”江緒淡聲應著,略略掃了她一眼。
入夏悶熱,在屋裡午歇,明檀也是穿得過於輕薄了些,脖頸肩骨下方,大片雪白的肌膚露在外頭,及近起伏的小山,煙粉色的軟紗羅籠著玲瓏身姿,腰間系帶半散,她那把細軟腰肢,瞧著似是不盈一握。
江緒眸光略沉,聲音也跟著低了幾分:“怎麽沒睡?”
“有些睡不著。”明檀毫無所覺,還起身抱住江緒的腰,懶聲撒嬌道,“夫君困嗎?不如同阿檀一道睡吧。”
江緒沒駁,明檀便自顧自給他寬起了衣,還碎碎念叨起了今日入宮之事。
她倒也沒想什麽別的,不過是想單純地與她夫君一起午歇,順便拉拉家常,最好能順其自然不露痕跡地從她夫君口中問得蘭妃與他究竟有何淵源。
江緒上榻之後,明檀乖覺地蹭入他懷中,依舊是碎碎念叨做著鋪墊,鋪墊著,鋪墊著……方才說到南律的貢品。
“對了夫君,那匹照夜白小馬駒也是送給我的嗎?”
江緒“嗯”了聲:“有空教你騎馬。”
“……”
不必了。
為何總想教她做些不淑女的事!
她徑直繞開話頭道:“聽皇后娘娘那麽一說,我從宮中回來便去馬廄看了,那小馬駒可真漂亮,雪白雪白的,沒有半根雜毛,我很喜歡!嗯……那我們以後就叫它‘小白兔’好不好?”
小白兔。
那明明是玉獅子。
他沒應聲,目光落在明檀蹭得愈發凌亂的衣裳縫隙間,喉結上下滾動著,忽然不知握住了什麽,明檀一頓,不可置信地抬眼望他,他輕攏慢揉著,溫熱呼吸噴灑在她耳邊,聲音低低地,帶些似有若無的笑意:“嗯,確實是小白兔。”
作者有話要說: 江啟之會ghs了!
注:“琴裡知聞唯淥水,茶中故舊是蒙山。”出自白居易《琴茶》
第五十章
晌午驕陽灼人, 樹葉被陽光曬得透綠,枝頭蟬鳴不絕,透著盛夏將至的慵懶氣息。
王府裡頭, 許多人昏昏欲睡, 可茶水房的差使不比旁處, 時時得候著主子們吃茶用水,雖是犯困,但也躲不得懶。
兩個小丫頭在爐邊打著蒲扇,前頭忽然有人傳話說,殿下回了, 其中一個丫頭便忙著起身,入屋送茶,可沒過一會兒, 這小丫頭又滿臉羞臊地回了茶水房,手中端著的茶也沒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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