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沒事兒,車上粘了髒東西。”秦正說著又胡亂擦了兩下車窗,退出來時動作匆忙,撞在倒車鏡上悶哼一聲,卻執著地把手裡的垃圾一股腦塞進垃圾桶才開口,“咱們現在就、就回程嗎?”
“嗯。”
陸嘉音沒留意秦正的慌亂 ,她心裡算計著時間,回學校還能去圖書館上個自習。
停車場是南北朝向,夕照日透過車窗把汽車內飾烤得溫熱,陸嘉音拉過安全帶卡進卡扣裡,安全帶上也帶著溫度。
她忽而想到酒吧後街,那隻撫上她腰側的手。
車子駛出停車場,窗外某輛耀眼的跑車在不斷後退的景物中一閃而過,滑過一道亮藍色。
陸嘉音翻著講義的指尖微滯,看向窗外,瞥見車窗上的一點可疑紅色。
英文“L”?
像是蛋糕上那種花體字。
“車窗沾了什麽?”陸嘉音狀似不經意問道。
“沒、沒關系,我回去會洗車,已經、已經擦掉了。”秦正耳朵通紅,卻並不細說。
陸嘉音沒說話,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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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城回來後,日子還跟以往一樣。
在學校上課或者自習,晚上去舊房子酒吧做兼職調酒師。
秦正自晉城回來就沒再出現過,小金頗為可惜,好幾次“質問”陸嘉音是不是欺負小螃蟹了。
陸嘉音每次都淡淡一笑,也不做解釋。
直到某個傍晚,陸嘉音去酒吧時突發奇想,走了後門那條小路,邁進路口的一瞬間她就後悔了。
視線裡油膩的中年男人正攬著一個少女站在某家夜店的後門裡,少女穿著附近中學的校服,中年男人的手不斷往少女的衣領深處探。
陸嘉音停下腳步,突然一陣惡心,她按著胸口迅速退出後街,撥了舉報電話。
天堂街的任何一家酒吧、夜店都明令禁止未成年人進入。
陸嘉音打過電話,靠在牆邊,強壓下胃裡的不適,走正街進了舊房子酒吧。
酒吧裡冷氣開得很足,伴著歐美輕音樂和酒香。
小金聽見風鈴聲,熱情地揮著餐巾給陸嘉音拋了個眉眼:“康忙北鼻,喝一杯嗎?”
陸嘉音極淡地笑了一下:“我去換個衣服。”
“中暑了?臉色這麽難看?”
“沒。”陸嘉音搖搖頭,直接去了更衣室。
舊房子酒吧的更衣室非常小,陸嘉音站在更衣室裡,兩隻手緊緊按著自己胸口。
深呼吸,再吐氣。
揮之不去的惡心感被她死死壓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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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湖別墅區,十字街08號,工作室。
顧亦伏在桌案前,手裡的鉛筆在煙灰色的蜜丹紙上“沙沙”滑過。
落針可聞的空間裡突然傳來一陣手機鈴聲,除了顧亦以外的每一個人都嚇得菊花一緊。
猴子丟下手裡的金屬打磨工具,先顧亦一步站起來,大吼道:“誰?誰他媽工作時間沒把手機靜音!想死嗎?”
萬籟俱寂,叢源閉緊嘴巴沒說話。
開什麽玩笑,工作時候手機不調靜音,打擾到顧亦會死得很慘。
顧亦放下自動鉛筆,視線掃過屏幕上,停留在一串陌生號碼上。
他嘴角一挑,清了清嗓子才接起電話,語氣禮貌又溫柔:“您好?”
他身後的叢源和猴子相視一愣,都驚起一身雞皮疙瘩。
老大被什麽不乾淨的玩意兒附體了?
怎麽突然不A了?
電話裡是一個甜美女生:“您好,這裡是xxx貸款,請問您需要貸款服務嗎……”
顧亦唇角的弧度霎時消失,聲音複冷:“不需要。”
他掛斷電話,手機往桌上一丟,動作裡帶著點咬牙切齒。
猴子盯著顧亦的背影看了半晌,突然福至心靈,轉身跟叢源咬著耳朵八卦:“亦哥是不是等電話呢?高速服務區碰見那個美女?”
“可這都三天了,人家也沒打過電話來啊。”叢源撓了撓頭,老實地說。
猴子幸災樂禍:“讓他留個名字他不聽啊~非得浪唧唧地寫什麽花體英文,人沒準當成小廣告給擦了。”
“噗……”叢源捂住嘴,緊緊憋住笑聲,冷靜了2秒,學著顧亦那天的樣子,下巴一揚,“美的人和帥的人是有心靈感應的。”
猴子憋笑憋得直掐自己大腿:“神他媽心靈感應哈哈!”
“你們很閑?起版做完了?”顧亦冷冷的聲音突然響起,猴子和叢源同時一哆嗦。
叢源條件反射地起立匯報:“報告老大,起版和倒模都做完了,猴子已經開始打磨了!”
顧亦蹬了下木製地板,皮椅轉了個方向,他面無表情地看向叢源和猴子:“做完了就滾去吃飯,別在這兒嘀嘀咕咕。”
“是!”叢源和猴子同時領命,帶著幾個同伴互相攙扶著跑了。
人都走後,顧亦盯著手機蹙了蹙眉。
他在絕地求生場子裡那兩槍打得那麽明顯,車窗上又留了電話,那姑娘真就一點都沒想過聯系他?
顧亦拎過一面鏡子,照了照,自言自語:“難道是我最近顏值下降了?”
“噗!”猴子沒憋住,笑著咳得臉都紫了。
“又回來幹什麽。”顧亦目光危險。
猴子一邊笑一邊跑:“哈哈沒事兒,您繼續!哈哈哈我就是忘記哈忘記拿手機了,回來取一下,您繼續哈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