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顧亦這間工作室的人顯然更自來熟,明明只見過兩三次,卻像跟她認識了好久似的,都親親切切地叫她“嘉音”。
“喜歡,謝謝。”陸嘉音話不多,但眼神有誠意。
叢梓大笑著:“別謝我,要謝就謝亦哥,他準我挪用公款我才去買的。”
說完又神秘地眨了眨眼,“偷偷告訴你,我其實還給自己買了個小口紅包,也是用的公款,嘿嘿嘿嘿......”
陸嘉音:“......”
裙子畢竟是叢梓挑的,多少帶些她的風格,跟陸嘉音平時的著裝大相徑庭。
簡約的米色薄羊絨裙,貼身款,腰際一圈心形釘珠鏤空,溫柔又俏皮,意外的是,衣服的尺碼居然剛剛合適。
陸嘉音換上衣服,米白色的襯得她那張冷豔的臉比平時溫柔些,裙子的腰身不松不緊剛好貼著皮膚。
叢梓在旁邊無意識地嘟囔:“尺碼是亦哥告訴我的,居然真的合適。”
他又知道了?
陸嘉音挑起眉梢。
換好衣服,叢梓又把她按在椅子裡,準備化妝。
化妝這種事陸嘉音本來並不熟諳,畢竟答應了要做模特,也就揚著臉隨便叢梓折騰。
“你打過底妝了嗎?水乳粉底隔離什麽的?我直接給你畫彩妝?”
陸嘉音輕輕搖頭:“洗過臉。”
叢梓:“……”
她手裡的側影刷子都抖了兩下:“隻洗了個臉?你這皮膚也太好了?你平時擦什麽牌子的保養品?”
“冬天會塗一點大寶。”陸嘉音說。
冬天……
會塗一點……
大寶……?
叢梓頂著一張糊了一坨又一坨精華、遮瑕粉底隔離霜層層包裹、仍然沒有人家皮膚細膩的臉,咽下了一大把辛酸淚。
這姑娘一邊折騰一邊嘰嘰喳喳,一會兒說陸嘉音睫毛長,一會兒說陸嘉音眼形好看。
讓陸嘉音想起初見叢梓,她坐在顧亦的跑車上話癆的樣子,當時陸嘉音還以為她是顧海王的短期女伴。
認識顧亦也算有一段時間了,怎麽他身旁好像一個曖昧點的女性都沒出現過?
這海王的名號徒有虛名?
正想著,廚房傳來米老頭沙啞的聲音:“蟲子!你這個咖喱皇烤蝦怎麽熱,微波爐還是烤箱?”
“我來弄我來弄!”叢梓大聲應道。
半個小時前剛因為在廚房打碎了個盤子被趕出來的叢梓,毫不心虛地歎著氣:“哎,這群人呀,笨手笨腳,沒有我什麽都弄不好!”
“你挑一個色號塗就行了,我去熱蝦,”叢梓翻出口紅遞過去,“爛番茄色?我覺得珊瑚豆沙你塗了會很好看,或者乾枯玫瑰?”
“什麽?”
“……嘉音你……不會是沒塗過口紅吧?要不我讓亦哥給你塗?”
陸嘉音顯然對顧亦會塗口紅這件事有點意外,眉梢都輕輕地揚了起來。
叢梓翻出一張照片:“他們大學時候會戴著自己的珠寶展示,亦哥給自己當模特時也畫過妝,給你看照片。”
廚房裡米老頭和大衛一聲接一聲地催叢梓去熱蝦,叢梓慌裡慌張地跑了。
桌面上放著顧亦的照片,T台的燈光打在他身上,能看出來照片裡的人比現在更年輕些,妝容把他的五官修飾得更加深邃,眉宇間的疏離感染上了攻擊性。
右耳上一枚黑鑽耳釘,單手插在兜裡,隨性又自然。
“真人不夠看?還要看照片?”顧亦的調侃聲自背後響起。
陸嘉音松手,照片飄飄悠悠落回桌上。
“哎,別放回去啊,送你了。”
“我拿它幹什麽?”
“當伴手禮唄。”
“免了。”
陸嘉音回眸,聽見他問:“你這兩天心情不好?”
大概是因為裙子的尺碼,還有,前兩天顧亦漫不經心地就說出了她家在上谷市。
有了這些前鑒,陸嘉音突然就有些不爽。
他怎麽,什麽,都知道!
陸嘉音這人性子寡淡慣了,情緒波動也沒什麽特別的表現,只是開口的時是帶了點脾氣:“你又知道了?”
顧亦盯著她的臉愣了一瞬,很快又回神,笑著:“唇很美。”
陸嘉音平靜地看向他,沒說話。
顧亦朝著她的方向走了兩步,路過她身旁時突然湊近:“狀態好的時候是玫瑰色,在後巷被嚇到時是裸粉色,這兩天偏向杏色。”
他的語速很快,沒等陸嘉音反應過來又快速退開。
陸嘉音抬手摸了下耳垂,總感覺他唇齒間散出來的熱氣縈繞在耳骨上。
有些不適,但沒有其他不良反應。
“你這善變的唇色,”顧亦笑著做了個總結語,“像心情預報。”
“你總這樣觀察女人?”
“隻觀察你,開心麽?”顧亦也不等她的回答,招手,“走吧,吃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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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菜需要一個小時都是顧亦高估了這群人,午飯是在下午兩點多才開始的。
工作室從來沒這麽鄭重其事地熱鬧過:
一張張辦公桌被拚起來,擺滿菜肴,那些裸鑽寶石反而委屈地堆在一旁,咖喱椰香和青檸味溢滿屋子。
猴子“嘭”地一聲拽掉紅酒塞:“歡迎我們的大模特,嘉音小姐姐!當當當當~”
化著妝的陸嘉音一出現,眾人先是齊齊噤聲,而後又爆發出一陣歡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