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琳問:“就你倆啊?”
陳烏夏誠實地回答:“是啊,伯娘。一對一輔導。”
“豈不是和請了家教一樣?”馬琳多嘴問了句:“收費嗎?”
陳烏夏搖頭:“老師安排的同學互助。”李深應該不至於向她要好處吧……
馬琳笑了:“那賺了啊。”
馬琳雖然這麽說,但是臨睡前,她問:“兩孩子一起補課,你覺得信不信得過?”
陳常平才躺下,見妻子還坐著,他也坐起了。“什麽意思?難道還能跑哪兒玩不成?”
典型的直男思維。馬琳橫了丈夫一眼:“十六七的年紀,男生女生天天走得近,家長要擔心的。”
陳常平說:“樓上樓下兩年多了,你的擔心是不是來得太晚了?”
“前兩年不在一個班,現在上學放學天天見,又一對一補課。”馬琳說:“而且,李家那個兒子長得太招眼了,尤其一雙眼睛。”
陳常平這就不同意了。“立洲長得不招眼?劍眉星目!他也沒有行差踏錯啊。五金店老板的女兒來表白,我們家兒子反把她訓了一頓。李旭彬也是家教嚴謹的人,這麽多年,沒見李深惹過什麽事。”
馬琳:“行行行,我就是這麽一說。早戀這種事,對李深的影響微乎其微,好學校搶著要他,他閉著眼睛也能高考。可對烏夏絕對弊大於利,成績差的一方總是吃虧些。”
“你想多了。”陳常平說:“烏夏不會,烏夏最乖了。我早注意過,兩孩子在樓下遇見,眼神交流非常正常。身為家長,不要用猜疑的態度對孩子。”
馬琳:“是,是我多想了。”
陳烏夏早上進去教室。
同桌還沒有來。也許不來了。
肖奕媛過來問:“你和李深去哪裡補課?”
陳烏夏:“沒問,由李深安排吧。”他是輔導的主語,她一個當賓語的自然聽他的。
肖奕媛:“這附近的M記、K記,放學後都是成雙成對的學生,你要去的話得提前霸位。”
陳烏夏:“天天吃那些太貴了。你和班長怎麽樣?”
“能怎樣?”肖奕媛聳肩:“就晚自習在教室啊,我才不和鄺力出去,我還怕別人誤會呢。”
陳烏夏:“我和李深也可以在教室,出去要花錢,很不劃算了。”
肖奕媛的笑聲太大,招來其他同學的注目。她止住了笑,說:“陳烏夏,你真是個傻瓜!”
“嗯?”
肖奕媛靠近陳烏夏,咬耳朵地說:“你想,李深是誰啊?榮譽牆上最帥的男生,全校暗戀他的沒有幾百也有幾十。其他人遇上一對一的輔導機會,還不趕緊找個私密空間,過二人世界啊。”
陳烏夏看著肖奕媛:“你說得這些都不是同學關系了。”
肖奕媛被打敗了,又好氣又好笑:“怎麽被你這傻瓜撿到了四十七?我要是少做一道大題,四十七就是我了。”
中午下課,陳烏夏走到李深的座位。他在她的後三排。
“李深。”這是她第一次在學校裡和他說話。
他抬眼看她。
“我就問一下,可以在教室補課嗎?”到外面補課,肯定是受益方付費,她真沒錢。
李深:“可以。”
“那晚自習吧?”
“嗯。”
這時,肖奕媛在教室門口喊:“陳烏夏,去不去食堂?”
“來了。”陳烏夏過去了。
她今天穿的是校服,藍得發灰。褲子松松垮垮。
李深的同桌忽然湊過來一句:“陳烏夏的腿這麽細啊。”
班裡有一半的學生回家自習。
李深和陳烏夏選擇角落的位置。眾目睽睽之下,他們就是在補課。
不安分的是肖奕媛,偶爾來問幾道習題。
李深從不搭理。
陳烏夏尷尬不已:“這道題我也不會……”
“肖奕媛,笑一個。”鄺力戲謔地說:“不要弄得我拆散了你和李深。”
“就是拆散了。”肖奕媛齜牙咧嘴,說完叉腰哈哈一笑:“開個玩笑。”
李深事不關己,和陳烏夏說:“做你的習題。”
題目:
假設等比數列{an}各項為正數,且a2·a4+2·a3·a5+a4·a6=25,求a3+a5=____。
李深說:“這是秒答題。”純口算,他寫下了答案:5。
“……”陳烏夏盯著試卷,頭越垂越低,想問又不好意思問。草稿紙乾乾淨淨,這些在他眼裡是小題,連草稿紙也不需要。
感覺她要親上草稿紙了,李深伸手擋住。
她的額頭險些磕在他的手上。她見到少年掌上的智慧線橫切過去,連忙直起身子。
李深收回左手,放在書桌下,指尖撚了撚。問:“明白了嗎?”
陳烏夏搖了搖頭。
好半晌,兩人沒說話。
教室裡有兩三個同學在討論作業。
陳烏夏隱約聽到了幾個字:“等比數列……”她盯著李深剛剛解答的習題,說:“我自己再認真想一想吧。”說著兩指捏住試卷,想撤回來。
李深用筆壓住,問:“這題不會?”他真心求問,畢竟,這題目太簡單了。
“……”陳烏夏覺得他會甩手走了。
李深看了一眼窗外。
對面教學樓燈光如晝。晚自習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