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惡心趙宗晨不把女人當人看的交易行為,也惡心他三番五次的言語逼迫和人身威脅, 更不齒他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
至於趙宗晨,早在沈千盞的空瓶子劇組卷走他的錢時, 就恨她入骨。
她那時拿捏他不敢真的鬧出人命,將趙宗晨逼得險些狗急跳牆。他氣急敗壞的樣子,沈千盞至今都還記得。
即使後來沈千盞完成對賭,連本帶利的還清了欠債,她與趙宗晨之間的仇怨仍是無解。
蓬萊辰光的老總曾看在蘇瀾漪的面子上,當和事佬,出面調解。可惜,沈千盞不願意領情,趙宗晨也不願意拉下這個臉,最後結果自然是不了了之。
季清和沒立刻接話。
他雙手托著沈千盞,將她抱坐在欄杆上。
她的腳邊是一閃一閃的星星燈,她的眼睛也在忽明忽暗的光線中如點亮的螢火,一明一滅。
他低頭吻她眉心:“都過去了。”
話落,又去吻她的眼睛。
她眼皮顫抖著,微微發燙。
他停留數秒,順著她的鼻梁去吻鼻尖,再是嘴唇。
她的嘴唇乾燥,被夜風吹得微帶涼意。
他吮著她的上唇,輾轉著,流連著,將她吻得微微發燙。
季清和的人生,雖說有些枯燥,但順風順水,至今未遭遇太多坎坷。
他不必為錢財發愁,遇事也有能力解決,比起畢業後就結婚生子循規蹈矩的領著工資守著妻子日過一日的常人,他甚至更幸運一些。能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與事業,取舍隨心,從容散漫。
這輩子遇到過最棘手的,也就沈千盞。
他很難想象,沈千盞在那個閱歷尚淺的年紀,是怎麽孤身挺過永無繼日的黑暗,逐光而行。
他所能說的言語都太過單薄,遠遠不及她經受的萬分之一。
——
沈千盞極少提到過去。
這段過往比起那段無疾而終的感情更令她不齒。
就像存在於光與暗交匯的灰色地帶,沒人知道,她曾到過多深的黑暗之地,又經歷過怎樣的絕望。也沒人知道,她穿過那片黑暗,重新回到人世,又花了多久多久。
沒有相同經歷的人,永遠無法感同身受。
她向季清和坦誠,也是因為她突然有一個猜測:“我今晚晾了蕭盛,這事可能不會就這麽善了。”
無錫影視城是趙宗晨的地盤,只怕今晚過後,她少不得得提防他暗中下黑手。
“也沒準。”季清和的臉色有些冷,目光落在湖心的某處虛空,四兩撥千斤道:“他未必敢。”
“趙宗晨之前敢這麽對你,是看你年紀小,好糊弄。他這種性子,手裡肯定有本爛帳,我讓明決去查了給你。我在這,你用不著忌憚別的男人。”
沈千盞一怔,喜笑顏開:“季總,您這解決方式,過於熟練了。”
季清和見她笑了,也跟著勾了勾唇角,“這世上大多事能用錢解決,錢不行,那就權勢。”
沈千盞問:“那你呢?你吃哪套?”
他似漫不經心地笑了下,“倒沒那麽複雜,你就夠了。”
——
很快,日子眨眼到了周末。
季清和與明決去香港出差。
沈千盞走不開,讓蘇暫代自己去送一程。
她這幾日將從季老先生那借來的四座古鍾看得跟眼珠子似的,恨不得二十四小時盯梢。負責看守古鍾的幾個場務被她搞得險些神經衰弱,一個個緊張得不得了。
邵愁歇生怕戲沒殺青,劇組先瘋了。
季清和尚在劇組的那兩天,他將有古鍾的戲份全堆到了一起,集中拍攝。
這日,午後小憩。
沈千盞正臥在躺椅上打養生遊戲,見邵愁歇背著手走進來,懶洋洋地掀了掀眼皮,踢了條塑料凳過去。
見她沒個好臉色,邵愁歇拎過凳子坐下後,怏怏道:“不是來找你要錢的。”
沈千盞這人,就是人間真實。
一聽說邵愁歇不是來要錢的,立馬換上一張笑臉,噓寒問暖:“這是怎麽了,瞧著不太高興啊,是今天中午的飯菜鹹了,還是味道不夠可口?”
邵愁歇瞥她一眼,吐槽:“你有空打麻將,趕緊去催催宋老師那邊吧,女主演到現在還沒進組,怎麽跟男主培養感情?”
“這你就別操心了。”沈千盞說:“傅老師和宋煙都是專業的,哪用得著提前培養感情啊。你信不信,你一開機,他們立刻進入狀態?”
邵愁歇撇了撇嘴,還是不高興:“不管,宋煙再不進組我也不拍了。天天對著一幫大老爺們,誰能有創作欲望啊。”
沈千盞打出一張發財,樂不可支地看了他一眼:“我怎麽不知道你的創作欲望得靠女主發電?”
邵愁歇這會是真的沒法少愁些了,他嘟囔:“不是說這兩天就能殺青進組了?”
“是啊,我昨晚沒跟你說?”沈千盞摸了一圈牌,見邵愁歇滿臉疑惑,故意賣了個關子:“那可能是你最近要經費要得太多,我忘記說了。”
邵愁歇沉默。
他既不敢對著沈千盞拍桌子,也不敢當面掀凳子,只能坐的四平八穩,權當沒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