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雪衣瞳仁收縮,心臟猛地攥緊。
他的笑容更加溫柔,一隻大手輕撫著她鬢邊的發絲:“不如一邊共浴,一邊如實交待。”
梅雪衣:“……其實我現在就可以解釋。”
他笑著,不由分說把她帶進了仙靈泉店鋪。
一炷香之後,梅雪衣第一次泡上了仙霧氤氳的靈泉。
靈泉呈半月形,池壁和池底用的都是摸上去很有彈性的橙色軟玉,泉水很燙,呼吸之間卻是清爽的靈息,令人心曠神怡。
冰冷的身軀陰惻惻地貼在身後,他環著她,耳語低沉:“王后可以解釋了。”
“沈修竹他不是人。他是傀儡。”梅雪衣一句話就交待得清清楚楚。
她最厭煩就是心思彎彎繞繞,彼此猜來猜去。
“我遺忘了所有與凡界相關的事情,所以一直想不起第一隻傀儡的來歷,我只知道它叫竹,我帶著它屠了飛火劍宗。後來我又煉了兩隻傀儡,一隻叫白一隻叫黑。白就是慕龍龍,黑還沒有出現,我隻大約記得是在南大洲那邊撿到的。”
“傀儡不會說話,無法進食,傀儡……不是男人。”她轉過身,面對著他,身體壞意地在他身上蹭了蹭,“與陛下不一樣的。”
他的眸色驀地深沉。
他歎息,音色徹底沙啞:“妖精。”
她的脊背撞上了池壁。軟玉微微凹陷,承托著兩個人的重量。
他的額頭抵住她的額頭:“即便不是人,可他還是伴了你日日夜夜。”
梅雪衣:“……那陛下打算如何罰我?這樣麽?”
她讓他見識到什麽是真正的妖精。
衛今朝:“……”
仙霧肆意翻騰,如有蛟龍在水中迅猛穿梭。
“陛下分明就不吃慕龍龍的醋,”她攀住他的肩,聲音軟且破碎,“偏要借沈修竹來欺負我。你不如乾脆今日一次欺負夠了,算完這筆帳,將姓沈的翻篇吧!”
她心中打著小算盤。
如今她未修魔道,靈泉對於她來說就是十全大補湯,身軀的疲憊迅速就能消解,隨便他怎麽折騰。
反正她的身體很喜歡他。
他低笑著咳嗽起來。
咳了一會兒,將她打橫抱出靈泉,壓在池邊的軟玉上。
梅雪衣:“……”
“王后,”他嗓音沉沉,“想征服我?我拭目以待。不過現在,你還不行。”
他覆下來,唇從她的唇角開始進犯。
等到梅雪衣迷迷糊糊再一次被抱進池子裡面時,就連靈泉也救不了她了。
她倚著他,任他替她清洗汗濕的頭髮。
“陛下,”她有氣無力,“前世,你入了鬼道對不對?”
他的動作微微一頓,片刻之後,胸腔悶震,低低應:“嗯。”
“你為何不來找我?”她道,“難道你找過我了,但我那時已經忘了你麽?”
“不,你沒忘。”
她錯愕地偏過頭,仰起臉來看他:“我以為奪舍柳小凡的時候出了什麽差錯,以致我忘記了過去,隻記著要復仇。”
“不是的,你記得。”他不假思索。
“那你為何沒有找我?”她問,“你又不是扭捏糾結之人。經歷了那樣的事情,難道我還會在意你是人是鬼?況且嚴格說來,我入了魔道,同樣已經非人。”
他半晌不語。
她回眸看他,見他唇角浮著慘笑:“王后,我找錯了地方。”
梅雪衣凝視著他,心臟不禁緊張地懸了起來。
“我遍尋不見……”他垂下了頭,“以為你已下了黃泉。”
梅雪衣倒抽了一口長長的涼氣:“所以,你到幽冥尋我!”
第32章 昏君本色
幽冥。
沒有一個活人知道真正的幽冥是什麽樣子。天地初分,清氣上揚、濁氣下沉,一切極惡的最終匯聚之所,便是幽冥。
梅雪衣曾在與生死守界人那一戰中,瞥見冰山一角。
那裡的惡,濃鬱成了魑火,永燃不熄。
那是真正的修羅煉獄,她只看一眼便已覺得窒息。即便狠絕如血衣天魔,也不願想象自己身處幽冥之下,呆上一刻半刻。
而身後這個冷冷冰冰的男人,正是從九幽煉獄中爬回來的不滅之魂!
她的心臟真真切切地為他狠狠疼痛了一下。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
“那一次,我在妖域的盤龍平原被慕蒼白設計圍殺,幸遇幽冥現世,魑火燒了仙門八千人,助我死裡脫生。那件事,是陛下的手筆。”
她用的是肯定的句。說到後頭,尾音不自覺地輕輕顫抖。
要做到這樣的事情,必須撕開生死守界人的封印結界。‘界’的反噬之力非同小可,再加上守界人的攻擊……他定是殞落在那裡了。
她以為的好運,其實是他為她付出了全部。
她回過身去,抬起手,撫上他蒼白的胸膛。
“陛下……”
他低低笑了起來,攥住她的手指。
他比她高許多,彎下腰來,平視她的眼睛,語氣淡淡:“王后,我自幽冥而來,大殺四方,滅盡想要欺負你的臭道士。那些火多燦爛,是為你燃放的焰火。我身披火光,為你而來。”
梅雪衣聽他語氣怪異,愕然抬頭看他。
“我以為定能叫你再度為我心折。”他微笑,“可是王后竟一眼也不看,又一次隨沈修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