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雪衣裝模作樣地想了想:“今夜與我抵足而眠!”
夏侯玉震驚地退了一步,眯起眼睛,仔仔細細地打量梅雪衣。
半晌,忽地笑開,拱手道:“恭敬不如從命。”
梅雪衣回轉身,望向衛今朝。
本想好好欣賞他醋破天際的表情,沒想到他竟挑起了眉梢,露出玩味的笑容。
梅雪衣:“……”是不是演過頭被他看穿了。
她眨了眨眼,呆呆站在原地。
衛今朝看著茫然無措的妻子,心中又好氣又好笑,他大步上前,將她捉進了懷裡。
“夏侯,太子。”他溫和地笑了笑,“吾妻性子調皮,勿怪。”
夏侯玉看得雙眼一直,目光在這兩個仙人臉上來回轉了轉,揉著額心道:“不敢不敢。二位是下凡的神仙吧?真是天佑我南昭啊!”
低聲說話時,更能聽出些女氣。
梅雪衣一個勁兒衝著夏侯玉笑,笑著笑著,眼睛裡不知不覺湧起些淚光。
真好啊,活生生的黑,夏侯玉,唯一一隻女傀儡,就像她的寶貝閨女!
這一世,大家都好好的,真好啊!
衛今朝歎息一聲,把手掌摁在她的發頂上:“傻子。”
“不然我備些薄酒,到營中招待二位?”夏侯玉拱手。
梅雪衣傻乎乎地點頭,用老母親毫不挑剔的眼神注視著這位女扮男裝的太子,越看越喜歡。
“請——”
第53章 王后救命
夏侯玉的營帳堪稱簡陋,梅雪衣幫著她把大堆的凌亂文書挪到牆角的大木架上,這才騰出‘設宴’的案桌來。
酒水也是實打實的‘薄酒’,完全不是自謙。
梅雪衣拈起泛黑的銅酒盅,飲了一口既辛辣又寡淡的兌水烈酒,小臉不禁狠狠皺了起來。
又嫌棄又心疼。原來南昭國這麽窮啊!
夏侯玉抿唇淡笑,乾淨利落地仰脖飲盡了杯中的酒,道:“前些日子出了叛徒,裡應外合截斷了補給線。昨日剛恢復交通,一應補給還未跟上。”她稍湊近了一些,黑色廣袖曳在案桌上,神秘兮兮地掩著半邊臉,又道:“南昭,真沒那麽窮,下次定用好酒招待。”
畢竟是自小修習帝王之術的女人,一眼就看穿了梅雪衣不加掩飾的心思。
梅雪衣慢吞吞地把眼珠轉到了另一邊。
這個黑,做傀儡的時候便總是喜歡擺出一副洞徹人心的樣子。梅雪衣得意的時候總喜歡把黑叫到面前,對著它嘀嘀咕咕地炫耀一通,她知道它能感受到她的得意和愉悅。而在她狼狽的時候,總會把黑罰去面壁,因為這個東西木然的臉上居然會出現安撫和心疼的微妙情緒。
堂堂血衣天魔怎麽能表現出狼狽?怎麽能被這些小家夥看穿自己的心思?
為人父母,就該像高山一樣可靠,又像深海一樣神秘。
梅雪衣滴溜溜地轉著眼珠,全然不知自己再一次把心思明晃晃地擺到了臉上。
就像一隻驕傲的不可冒犯的貓。
她非常不服氣地拎起大酒壺給自己滿上,連飲了三杯,這才淡淡地開口:“瓊漿玉液還是粗茶淡酒,在我這裡並無分別。破妄還真之人,豈會在乎口腹之欲。”
夏侯玉肅容正色道:“仙子所言極是。”
她的教養和城府足以讓她的臉上沒有半點要笑的意思。
梅雪衣瞪著她。
畢竟是相伴數千年的傀儡,她一眼就能看出夏侯玉在笑。
其實梅雪衣一直覺得傀儡並不是真正的死物,因為竹是主動替她擋下萬刃誅魔陣的,黑與白最終自爆時,也沒有征求她的意見。
想起往事,梅雪衣更氣了,她覺得自己在夏侯玉面前完全沒有半點老母親的威嚴,倒像是對方在寵著她、縱著她。
幸好衛今朝撐得住場面,他端著一張君子端方又有帝王威儀的臉,與夏侯玉客客氣氣地說了些場面話,感覺就像是繼父在與已經成年的繼子女交談。
夏侯玉認真說起了這場南昭國與寇國的戰事。
梅雪衣一杯接一杯飲著酒水,飲至半途,後廚送來了幾盆炸烤得鮮香撲鼻的雀。(吃野味是不對的,古代行軍打仗不一樣)
南昭的口味偏重,灑料又麻又辣,梅雪衣用酒解麻辣,不知不覺就飲過了量。
“太好吃了!”她感覺身體輕盈,心中充斥著溢出來的喜悅,忍不住揚起了下頜,衝著夏侯玉放聲道,“下次還來你這兒!”
夏侯玉:“……恭候大駕。”
破妄還真?沒有口腹之欲?這分明就是隻醉貓、饞貓。
梅雪衣還要去倒酒,衛今朝的大手輕輕摁住了她。
“王后,適度。”聲音溫柔寵溺。
梅雪衣歪歪斜斜睨了他一眼:“昨日我讓你適度,你適度了嗎!”
衛今朝:“……”
見她動了動飽滿潤澤的紅唇,仿佛還想再說些什麽更可怕的話,衛今朝趕緊夾起一塊香酥的雀肉堵住了她的嘴巴。
“唔,好吃。”
再後來,便是夏侯玉一板一拍地講解南昭與寇國的戰事,衛今朝站在凡人的角度剖析戰局,他正經起來的時候就像個嚴厲的夫子,夏侯玉漸漸收斂了氣勢,神色越來越認真,就像個專心聽堂的學子。
梅雪衣這個師娘一人包攬了案桌上所有的肉食與酒水,托著腮,看看夏侯玉又看看衛今朝,臉上的笑容愈加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