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今朝:“……”這一下,心頭那團陰鬱的黑雲算是散得徹徹底底了。
梅雪衣打量著他的臉色,見他回復如常,便說起了方才的事情:“陛下,此事我總覺得有些詭異,這古屍為何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這裡,還能用結界封了我的宮殿……”
“此人生前是魔尊,大約是些魔修秘術。”衛今朝斂下新湧起的殺意,“無事,我從此再不會離你半步。”
方才那一瞬,當真是驚心魂魄,險些令他凶性大發。
說話之時,他放出去的幻影將慕遊等人召了過來。
“王后!”慕遊駭然,“怎弄成了這樣!”
梅雪衣無辜地眨了眨眼睛。
她以為被掐了一下不會影響外貌,壓根沒想要照一照鏡子。
慕遊疾步上前,倒吸著涼氣,仔細檢查梅雪衣頸間青紫的指痕。
“還好,只是皮肉傷。小龍,我給你備的丹藥沒用完吧?”慕遊頭也沒回,朝著身後的慕龍龍伸出一隻手。
慕龍龍飛快地從乾坤袋中掏出一隻又一隻玉瓶。
“生死人肉白骨丸、大羅金仙回春散、閻王手裡奪命丹……娘,吃哪個?”
梅雪衣眼角一通亂跳。
慕遊不耐煩地劈手奪過來:“全部!”
她拔開瓶塞,一股腦兒喂給梅雪衣。
梅雪衣噎得眼冒金星,她求救地望向衛今朝,衝著他可憐兮兮地使眼色,卻見此人鐵石心腸,根本不為所動。
塞了滿腹靈丹妙藥之後,慕遊扶她坐正,手掌貼著後心渡入靈氣,替她克化了藥力。
傷處被清涼的靈息包裹浸潤,不消多時,那些火辣辣的疼痛便一點一點消散了,周身懶懶洋洋,像是泡在溫水裡面。
梅雪衣軟軟倚在靠枕上,雖然虛弱,但也不願耽誤正事,氣若遊絲地對慕遊說道:“方才我們的猜測可能有誤……”
慕遊怪異地看著她:“王后,說話這麽小聲幹嘛?”
梅雪衣委屈地抿了抿嘴唇。
她都重傷不下火線了,慕遊這個大老粗居然絲毫也不懂得憐惜。
她賭氣道:“我沒力氣!”
聲音一出來,連她自己都震得心肝亂顫。
真真是聲若洪鍾,氣貫雲霄。
梅雪衣:“……”
是她大意了,仙域的靈丹妙藥給凡人治傷,效果自然是立竿見影。
她的頭頂已隱隱在往外蒸騰白汽,周身湧動著健康的氣血,恍惚覺著自己就像是剛耕了幾畝地的壯實漢子。
慕龍龍悄悄豎起了大拇指:“好一個沒力氣!”
梅雪衣生無可戀地垂下了眼角。
她歎息一聲:“方才那古屍出現時,我第一時間便說了玉佩的事情,但它並無任何反應。它是為殺我而來,根本沒有要認親的意思。”
慕遊輕輕蹙起了眉:“如此說來,我們之前的猜測可能都是錯的。興許……是這古屍殺了我生父,拿走了他的玉佩……”
梅雪衣搖搖頭:“他的長相肖似你們母子,未免也太過巧合,而且慕龍龍幼年時曾被守界人帶到幽冥,而守界人正是他的鬼身,這怎麽看也該是有淵源的。”
“或許與我娘相戀的……”慕遊遲疑地道,“是那鬼身?”
梅雪衣嘴角重重一抽:“應該不至於。”
守界人是無面怪啊!
哪怕他們再強大,氣質再迷人,恐怕也沒有哪個女子能招架得住。
梅雪衣沉吟片刻:“既然鎮住陣眼的屍身少了一尊,想必那巨陣崩潰近在眼前,很快便要和守界人打交道了。一切到時候再說。”
慕遊緩緩點頭:“也只能如此。多思無益,走一步看一步吧。”
梅雪衣心頭總隱隱覺得不安。
服下大量丹藥之後,身上已無不適,但那隻被古屍碰過的手,依舊時不時陰沁沁地散發出若有似無的寒意。
*
慕遊一家返回仙域處理宗門的事情,順便打探各方消息。
衛今朝陪著梅雪衣用晚膳。
雖然她已經恢復如初,整個人生龍活虎煥發著用不完的精力,但他還是狠心克扣了一半烤五花肉,還找了個借口,說是陪她一道吃。
於是梅雪衣風卷殘雲般吃完面前碟子裡噴香的肉片之後,就只能眼巴巴地看著他用冥火燒掉了剩下的肉。
瞪著眼睛,抻著脖頸的模樣,令他幾乎壓製不住翹起的唇角。
他無視她哀怨的視線,掩唇輕輕一咳:“王后,該就寢了。”
梅雪衣沒好氣:“身體又沒壞,咳什麽咳!”
其實就是在記恨她明明健健康康他卻不讓她敞開吃肉的事。
這點心思自然是瞞不過衛今朝的眼睛,他臉上一片沉穩,心中的小人卻是笑得翻騰打滾了。
也得虧此刻兩個人摸不得碰不得,否則依著她一貫的性子,早就對著他大施美人計了,而他明知是計,卻永遠也抵禦不了她的誘惑。
梅雪衣蔫蔫地回到了白玉榻上。
翻來覆去睡不著。
“陛下,能不能再近些?”她看著他虛虛坐在榻旁的身影。
“嗯?”他並不靠近,像個固執守禮的君子,與她保持著非常安全的距離。
“想聞聞你身上殘留的烤肉味。”她哀怨地說。
衛今朝:“……”
他徹底被打敗:“明日再讓人給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