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般嚴肅的樣子,讓葉魚他們都嚇了一跳。
葉魚脫了鞋子,跳到了炕上,“爸,怎麽了?”
葉紅衛從棉衣的裡兜裡面,掏啊掏,從裡面掏出了一個小紙包,紙包裡麵包著六塊桃酥。
他小心翼翼的把桃酥擺在了炕上的小桌子上,低聲,“這是人家給我的,我瞧著分不開,所以就沒在飯桌上說,剛好你們兄妹四個分一分,想想是妹妹,她兩塊,你們兄弟三個一人一塊!”
“剩下的一塊,給你媽留著!”
桃酥是金貴玩意啊!
不止要花錢買,還要出糕點票,關鍵是那供銷社天天還沒貨,就這幾塊桃酥,還是葉紅衛承了人家大情,才弄到的。
這不!
他也有私心,這種桃酥,他家孩子都沒好生的吃過幾次,欠的很,他就更不可能說,拿著桃酥,去給幾個兄弟的孩子們吃了。
說到底,葉紅衛這人,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他是雖然是葉家老二,但也是二房的男人,更是孩子們的父親,有什麽東西,他自然要先緊著自家孩子們的。
“哇!”葉魚眼睛一亮,拿了一塊桃酥,放在鼻子下面聞了聞,“爸,這桃酥可真香甜啊!”
還沒吃!
光聞著味,就是一股子的甜香味。
葉紅衛點點頭,“可不是,聽說做玩意加了什麽白糖,牛奶雞蛋清,都是好東西,你們都還是孩子,正在長身體,要多補一補!”
葉魚把一塊桃酥掰了一半,先塞了一部分到了葉紅衛的嘴裡,剩下的,才拿在自己手裡,小口小口的吃著,邊吃邊說,“這桃酥真好吃!”
吃完桃酥,手指上海沾著桃酥的沫沫,油油的帶著香氣兒。
葉魚也不嫌棄,直接挨個舔了過去,仿佛這樣,就能在多嘗一遍桃酥的味道了。
葉驚蟄他們齊齊的點了點頭,甜甜的,香香的,回味無窮。
不過,和葉魚比起來,他們三個哥哥,都只是掰著小小的一點點桃酥,嘗了嘗味道,剩下的都悄悄的放了起來,打算等改天妹妹餓的時候,拿出來哄她。
他們的小動作,哪裡瞞得住葉紅衛的眼睛。
葉紅衛瞧著心裡不是滋味,他摸了摸自己口袋的工資,很快就做了一個決定,說,“給你們的,你們盡管吃,過兩天,爸爸給你們多弄一些桃酥回來,讓你們吃個夠!!”
葉魚驚訝的瞪大眼睛,小聲勸,“爸,這桃酥好貴的,我們不要!”
雖然才掙回來了一百塊錢,但是要精打細算花的,不能這麽謔謔。
“爸爸漲工資了!”葉紅衛摸了摸葉魚一翹一翹的小卷毛,“爸爸不止要讓你們吃上桃酥,將來還要你們每天都喝麥乳精!”
“漲工資了??”至於什麽桃酥,麥乳精,則被孩子們下意識的忽略了。
葉魚他們都高興壞了,轉念一想,有了這次的事情,自家爸爸就算是不漲工資也難。
葉紅衛點頭,“是啊!楊礦長特意跟財務科交代了,給我從三十二塊五漲到了四十五塊!”要知道,這四十五快在朔州煤礦,可是一個高級技術員才有的工資咧!
而他不過是個下到礦底下的普通工人而已,這已經是看在了天大的面子上。
葉魚掰著指頭算,“那豈不是,兩個月就有一百塊錢的工資了??”
葉紅衛點了點頭。
蔣秀華擰著他的腰,嗔怪,“這麽大的事,你真是一丁點都不透露的!”
葉紅衛嘿嘿笑著,“這不是想要給你們一點驚喜嘛!”
頓了頓,他猶豫了下,但還是決定給孩子們上一課,“我漲工資的事情,你們都不許說出去,爸這邊上交工資,還是按照以前三十二塊五來交,剩下的錢,爸攢著,每個星期給你們改善一次夥食,還有驚蟄,你要去礦裡面讀書,也要換身好衣服了,開了春,想想的衣服也短了一截,也要做一套了!”
葉家的孩子沒能去朔州煤礦讀書,主要是他們沒得房子。
葉紅衛在朔州煤礦上班這麽多年,也沒排到單位的分房。
再加上,他們一家子又住在紅星生產大隊,戶口也掛在大隊裡面,孩子們根本無法去朔州煤礦讀書。
可是有了楊礦長的吩咐,這就是走的特殊通道了。
至於房子,這不是小事,就算是楊建開同意,還要工會那邊核準,但是對比上學名額,就不一樣了。
其實,葉紅衛也有自己的小心思,錢全部交上去了,能分到自家孩子手裡就不多了。
就比如,今晚上這蹄髈一樣,若是只有他們一家人,保管幾個孩子吃的滿嘴油流,但是因為沒分家,整個葉家的人都住在一塊,真正能分到孩子嘴裡的東西,就特別少了。
葉驚蟄說,“爸,不用給我準備衣服!”頓了頓,他看了一眼葉魚,“把名額還是給妹妹吧,我不去礦裡讀書!”
這句話他早都想說了。
憋了一晚上。
終於說出來了。
“不行!”葉魚第一個站出來反對,“大哥,你必須去朔州煤礦讀書!”頓了頓,她指了指葉朝陽和葉朝星,還有自己,“我們以後肯定也會去朔州煤礦讀書的,你先去,先去佔地盤,等我和二哥三哥去了,你到時候要罩著我們!”
葉魚人不大,說起話來,口氣倒是不小。
兄妹四個,都去朔州煤礦讀書,哪怕是葉紅衛,也沒不敢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