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個人開頭了,其他人也分別看了起來。
還別說,他們大隊的每一個工具,上面都有標記。
葉魚把手裡的小鋤頭遞了出去,輕聲說道,“你們看,這個上面就沒有!”
“還真是!什麽都沒有!”
“我想起來了,當年老根叔不是攢了幾個月的錢,想要給他那未來的孩子打一個小工具嗎?可不就是這個嗎?”張滿囤一說,大夥兒都想起來了。
老根叔一個勁兒的點頭,情緒也好了很多,“我沒——使壞!”
他沒使壞,那誰使壞了??
大夥兒齊刷刷的譴責的看向蔣秀麗,蔣秀麗脖子一梗,振振有詞,“工具是他自己的,那他憑啥扣了我孩子啊??”
“我孩子上山本來就遭了大罪了,他還扣著,這是安了啥心啊?”蔣秀麗心裡本來就憋屈,自己男人被降職,又罰了一筆錢,家裡日子緊巴巴的。
原以為自家閨女巴結上了城裡娃娃是天大的好事呢!
結果,好事沒看到,自家娃娃還差點被老根叔給扣了下去。
這哪裡得了啊!
老根叔指著夏曉茹和夏曉偉,“他們——他們弄——弄壞了——”
大夥兒沒聽懂。
葉魚卻是聽懂了的,她跟在老根叔後邊,小聲解釋:
“夏曉茹和趙明遠借的鋤頭,弄壞了,老根叔留著他們賠隊裡面的工具!”
這下,大家都明白了。
為啥老根叔要把夏曉茹和夏曉偉兩人扣下了。
這弄壞東西要賠啊!
天經地義的事情。
就像是欠債還錢一樣。
更何況,這鋤頭是公家的東西,弄壞了更要賠。
要不損壞的就是他們的利益了,一時之間,大家夥兒的畫風都變了。
目光灼灼的盯著夏曉茹看,大有你敢不賠,我們就跟你鬧下去的架勢。
夏曉茹就仿佛又回到了先前去老根叔那裡,被人扣下的場景,如同公開處刑一樣,丟臉又難受,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我不是故意的——”
“那你怎麽不早說,幹嘛讓小姨誤會我和老根叔!”葉魚攥著小拳頭,不高興地說道,“要不是我們知道事情經過,老根叔差點被你們冤枉死了!”
不止是她,連帶著葉家人都要被冠上一個裙帶關系,至於葉紅忠這個大隊長更是要被眾人加上一個徇私枉法的頭銜。
這個後果,夏曉茹到底知不知道??
還是說,她本來就知道,而是故意這般做的?
老根叔啊啊的點頭,“就是、城裡娃娃走了——你不能走——”
這意思就是,工具是你和趙明遠借的,如今趙明遠離開了,但是你夏曉茹還在這裡。
夏曉茹哭的梨花帶雨,重複,“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葉魚小聲問道,“那工具呢?”
夏曉茹忍著屈辱,硬著頭皮上,“壞了,被野豬追趕的時候,不知道丟在了哪裡。”
“丟了工具,難道不該賠嗎?”葉魚緊跟著反問。
“可是——我不是故意的——”夏曉茹又開始重複這句話,她哭的好看極了,梨花帶雨,楚楚可憐。
只是,這裡的人,大多數都是鄉下老實巴交的漢子和大字不識一個的婦女們,對於這種哭樣,他們是沒半點心疼的。
他們只是關心一件事情,那就是吃飯的家夥兒沒了。
這個時候,大家夥看著夏曉茹的目光也徹底變了。
這孩子不止耍賴,還心黑啊!
大夥兒都有些生氣,這是把他們當猴耍呢!
工具已經壞了。
對於鄉下人來說,這工具就是他們吃飯的家夥兒,吃飯的家夥兒壞了,能不氣嗎??
“不行,就算是不是故意的,也要賠!”
“就是,公家的東西,又不是你自己家的,隨便帶人就來借東西,借了壞了不說,你們還惡人先告狀,哪有這麽不要臉的東西?”說這話的是王喇叭,她和蔣秀麗是死對頭。
蔣秀麗是大人,臉皮厚,倒是無所謂,但是夏曉茹就不一樣了,到底是小姑娘,聽到人這樣罵她,眼淚刷刷的往下掉,“我賠!!”
淚水蜇在被刮破的臉上,那傷口火辣辣的疼。
“賠什麽賠??你家有金山銀山啊??”蔣秀麗立馬火了,抓著夏曉茹的頭髮,就是一陣褥著,“你們是為了那城裡的娃娃才會上山的,去把那城裡娃娃叫過來人,讓他賠!”
“這跟我們家沒有半毛錢關系!!!”
夏曉茹哪裡會把趙明遠叫過來,她頓時不吭氣了,只是疼的一個勁兒的掉眼淚。
夏曉茹捂著胸口,看著大夥兒紛紛用譴責的目光看著她,她不明白,怎麽會變成這樣了??
她明明只是想幫明遠哥哥找到野竹筍林而已,可以野竹筍林卻被葉魚得了去。
而這工具,她明明只是想讓葉魚幫他們背個黑鍋而已,以前這種事情都很順利的啊!
怎麽就突然變成了這樣?
和她夢中的一切都不一樣了。
她越想眼淚掉的越厲害。
心裡也越發難受。
“你們怎麽和城裡娃娃去扯,這是你們夏家的事情,現在,你們先去賠給大隊的五塊錢拿出來,不然以後,夏家甭想在隊屋借到任何工具了!”葉紅衛皺著眉毛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