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然後兩人說了什麽,站在廚房裡的阮皙已經聽不清,她不管段易言不讓自己喝冰水,打開一瓶,先小抿了兩口,冰冰涼的感覺瞬間就壓下了喉嚨難受的異樣。
不等段易言去給她找藥回來,阮皙放下瓶子,與踩著尖細高跟鞋的薑靜格擦肩而過,面無表情地重新上樓。
期間,她不曾給這個女人一個眼神。
三分鍾後。
段易言拿著潤喉嚨的藥盒邁步走上三樓,他推開門進去,看到阮皙坐在地板上,也沒有躺回他的床上,低垂著腦袋,不知在搗鼓著手機什麽。
“吃藥。”段易言走到床頭櫃那邊,手指骨節輕敲兩聲。
阮皙抬起腦袋,視線先看了一下拿藥盒,很平靜的拿了過來拆開吃。手裡還同時握著手機,屏幕的亮光微微的,襯得指尖膚色雪白。
而當段易言伸出手臂,準備把她往床裡抱的時候,阮皙拒絕的,說話帶了點輕鼻音:“我不睡,你睡吧。”
段易言眸色偏深,定定看了她很長時間。
阮皙主動地坦白,把手機屏幕給他看:“我訂了七點早班機票回國,等下約車走,你休息吧。”
她不打招呼就把機票給訂好,算了時間,就差約一輛本地的車。
連讓段易言送的想法都沒有。
房間靜到無聲,段易言冷清的臉龐神色沒有太大變化,直接把她手機抽走,三兩下就退了機票,語調平平靜靜的:“先睡覺。”
阮皙看到自己選了半天的機票就這麽被退,是有點生氣。
她想把手機搶回來,卻被段易言一手給扔到了牆角落,重重地磕碰,不知摔壞沒。
“你把我手機摔!”
阮皙這會兒說話,隱約是有一絲哭腔在裡頭。
她推了一把眼前這個男人,情緒起伏的緣故,眼睫是在顫的:“我又沒有要你送我去機場,你摔我手機做什麽。”
很委屈,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一樣。
段易言見她要哭,臉色終於暖了過來,嗓音壓低,有意地去哄:“壞了明天我給你換新的。”
阮皙在他手臂伸過來之前,先提著裙擺爬起身,臉蛋沒有哭過的痕跡,卻有種大哭了一場的錯覺,表情板著,去撿起被摔在角落頭的手機。
屏幕是裂開了,好在還能開機。
她閉了閉眼,把胸口劇烈的情緒壓下,出聲說:“我就跟劇組請了兩天假,你當我腦子不清楚到處亂跑好了,我想回國,現在就想……”
窗外微亮著光,一夜的時間就快這樣過去了。
基本上從下飛機到現在數個小時內,阮皙都沒有好好跟段易言說過幾句話,她不傻,知道自己在男人忙著事業時來的不是時候,也根本融入不進段易言的那個圈子裡。
說完話,阮皙沉默的起身,沒帶行李的好處就是什麽都不用拿就可以走。
她連那個大提琴都不要了,起身要往外走,白皙的手還沒擰開門把,就先一步被男人手掌抵了回去,他修長高大的身軀就站在她後面,無形中感覺壓著,嗓音低低響在耳旁:“先睡一覺,醒了有什麽話在說。”
他字字清晰,也意味很明顯。
倘若她執意要鬧著回國,這扇門是不可能被打開的。
阮皙站在原地幾秒,最終手慢慢地松開了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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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簾被重新拉上,門鎖了,燈也關掉。
阮皙側躺在這張深灰色床上,緊闔著眼,在昏暗安靜的環境下,她聽見段易言先去衝澡幾分鍾,穿著她先前套的那件黑體恤和長褲,攜著一身冷清的氣息躺在身邊。
他不知道是不是累了,躺下就沒有什麽動靜。
阮皙就算被扣在房間裡也不可能睡著,腦海中反覆地回想著一些事。
慢慢地,轉身睜著漆黑的大眼睛,盯著睡姿很規范的男人。
過了很長時間,阮皙見他已經睡熟,便伸出手拿過自己屏幕摔掉的手機,用被子一角擋住光。
現在國內的熱搜經過一天一夜已經被別的新聞覆蓋上了,她沒有再去看,已經決定要重新登上舞台的話,不管是好壞的聲音她都能接受的。
阮皙編輯了一條短信,無比鄭重地給她的恩師俞舒濃發過去。
等做完這些,心裡稍微輕呼了口氣。
這時手機電話突然毫無預兆地響起,差點把阮皙嚇一跳。
她手忙腳亂地先掛斷,回頭看一眼還在閉目沉睡的男人,好在沒有吵醒。
阮皙捂著手機,悄悄地下地走到衛生間,將門也關上。
——
打電話過來的是她首富爸爸,重撥過去後,開口第一句話就是:“寶貝,今晚回家吃飯吧。”
阮皙坐在馬桶上,默默地盯著自己裙擺,恐怕是趕不上晚飯了。
阮正午明顯是看到微博熱搜上她拉奏大提琴的視頻,激動得都不知道該怎麽表達,只能用最簡單粗暴的方式:“爸爸最近競拍到了一塊地皮,請設計把它建成歌劇院怎麽樣,弄一個全城最大的演奏廳。”
“爸爸,不用了。”
阮皙拒絕的聲音並沒有勸退阮正午的熱情,甚至還說:“把段易言也帶回家吃飯,爸爸要獎勵他一千萬。”
“……”
話到這份上,阮皙隻好說:“我在美國,爸爸您能派人來接我嗎?”
阮正午問:“你怎麽跑美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