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頻到這裡結束。
夏葵神色平靜地收起手機,一旁梁見空朝她投去目光,暗自搖了搖頭,關於齊了梵的事,他親自了解案發過程,跟她做了解釋,可夏葵一直不肯相信是意外,直到終於逮到這個始作俑者。於夏葵而言,勢必很難接受,誰能想到,就連開啟這一切的紙條,都是一場叫人哭笑不得的誤會。
可是如果沒有這一場意外,也就沒有她和葉霧白的相遇。
夏葵對葉霧白而言是一個破局者,不帶任何預告,闖入他的世界,她的敏銳與凌厲,撕開了他一直努力粉飾的十二年,她的灑脫與通透,讓他看到了做自己的希望。
葉霧白對夏葵而言是一個磁場,讓見慣了各種妖魔鬼怪的女人,對任何人都不會多出叫心動的東西,竟然產生了興趣,越是靠近,越是神秘,他分明沒有那麽好,自己還在負重前行,沒能過上他口中的普通平淡日子,卻依然想著要給她一份普通姑娘的快樂。
這兩個人,能碰到一起,就是奇跡。
音頻結束,屋裡沉寂許久,胡炎像是吞了一隻蒼蠅,臉色說不出的難看,賈舟倒是淡定,顯,好像這個音頻對他而言毫無影響。
賈舟暗暗吸了口氣,緩緩道:“你這個根本做不了證據,這個人顯然是受到了脅迫。”
“需要的話,可以當面對質。”夏葵攤手,“胡炎,你倒是說句話,三面通吃了那麽久,賺爽了吧,賈老師到底給了你多少好處,你賣了兄弟也要幫他?”
照理說,胡炎作為老江湖,臉皮早就磨成鐵皮,不會輕易被人帶到溝裡,然而,胡炎下一秒開口卻出乎所有人意料。
他先是歎了口氣,小眼睛飄來飄去,最後定在葉霧白身上,說:“在這個事裡,我也就是拿錢乾活,當年葉哥和有為找我幫忙,我一聽是悟北的事,立馬當自己的事一樣張羅。後來出事了,我最後幫著善後,還配合著消聲滅跡了好幾年。前兩個月,有為找我,要我盯著小白,說是有人找小白麻煩,我本不想管,這事都過去這麽久了,可我不能看著大侄子出事吧。這然後,賈老師找我要名單,說是這項目丟了挺可惜,想要追查下之前參與實驗的人現在的情況,做個跟蹤調查。我手裡哪有名單,當年是你們說把資料都毀了的,我只能去找兄弟,哪裡知道搞出那麽多破事。”
賈舟起初還很不以為然,可聽到最後,終於臉色一變,目光如刀追著胡炎刺過去。
章有為雙手搭著垂在身前,輕輕晃了晃,壓著唇線,狀似驚訝地瞥向賈舟,然而出口的話卻是對胡炎說的:“你太不夠義氣了,當年說好的事,大家都把這些東西埋了,當沒發生過,你還幫著人找名單?”
胡炎圓臉肉一抖,也急了:“我以為賈老師跟你們一夥的呀。你們要說我兩面三刀,我也認,可誰跟錢過不去,又不是什麽大事。”
夏葵朝胡炎丟過一根棒棒糖,恰好砸他腦袋上,胖臉上一雙銅鈴眼瞪了個老圓。
“這些都是小事的話,那介紹殺手,給葉霧白下馬威,差點誤傷到我,又是怎麽回事?”
胡炎舔著嘴唇,笑道:“本來就沒打算真幹嘛,嚇唬嚇唬罷了。”
“嚇唬?”葉霧白笑了下,第一次打開了他的黑色小包,在裡頭摸索了一會,拿出一張疊好的紙,“不止吧。”
胡炎閉上眼,嘴裡疑似暗罵了幾句,像是做了好一番心理鬥爭,猛地睜開眼道:“鬼知道你根本沒有雙重人格,這鍋有為也有份。我說給我點生意做,你推三阻四了好幾次,就怕我給你惹什麽麻煩。後來,賈舟說,這公司不是章有為一個人說了算,葉霧白也有股份,但他不管事,如果葉硯煬回來,說不定能拉攏過來。我一聽,覺得有道理,這不……”
葉霧白點點頭,把玩著手裡的紙:“那到這裡,是不是基本明確了?賈老師,你先是利用我媽救子心切,詐了一筆錢,後知道我媽打算終止所有實驗,並且銷毀所有資料,惱羞成怒,動了殺心,在我無意中闖入後,你先是擊暈了我,殺了我媽,逃離現場。你以為葉硯煬是現場目擊證人,在我醒來後,知道我成了葉霧白,你在監控上做了手腳。你利用人性的弱點,讓方劍名上了你的船,放棄了追查。而你和康瓊發展成為不正當關系後,你疑心章有為還留有當初的資料,利用她對你的感情,讓她忍耐著章有為的騷擾,了解公司內部情況。可你千不該萬不該,找我點火。”葉霧白展開手裡的紙,上面是一段打印的文字,“你寫了這封信威脅我,說是我失手殺害了母親,自己手裡掌握著證據,要我拿資料來換,無非想要一箭雙雕,一方面試探葉硯煬是否真的消失,一方面試探我媽當年是否真的把資料都銷毀了。”
賈舟臉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抖動,他的目光從章有為到胡炎,這兩個人都不敢看他,再到梁見空和夏葵,梁見空是個局外人,沒什麽表情,夏葵始終掛著嘲諷的笑,最後落在葉霧白臉上,他整個人都很平靜,回視他的目光早就沒了當初的執著與瘋狂,剛才那番話他吐字不緊不慢,一個字都沒有錯漏,如同演練了千百遍。
他算是明白了,今晚是一場獵殺,而他就是葉霧白的目標,不論如何,葉霧白做死了這個局,要他自投羅網。
“你可以不認罪,我們一個個來查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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