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葵敏銳地察覺到葉硯煬全身都因為這個聲音僵了僵。而章有為不忍地閉上了眼。
中間一直是噪音,和粗重急促的呼吸聲。
“葉悟北就這麽重要嗎?”
好一段時間後,一個男聲出現。
全場靜默,夏葵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
哪怕再渣的音質,夏葵依然能清晰地分辨出這個聲音,是葉硯煬沒錯,很冷漠。
“求你了,求你了。”
章美心一直在哭。
“你這麽想他,也去死一下,不就知道了。”
錄音放到這裡,章有為突然掐斷了。
夏葵不敢去看葉硯煬的臉,她自己腦子已經亂成一片,但她還是忍不住。
葉硯煬的膚色很白,現在白得幾乎透明,比那天中刀倒在地上還要白上幾分,他目光沒有焦距地看著前方,那雙眼睛像是被吸了光,玻璃珠子裡一片空洞,唇邊的笑痕像是被線牽著。
不知怎麽,夏葵覺得,他快要哭了。
可下一秒,又見他面色如常。
章有為大概以為一棍子下去把葉硯煬打蒙了,神態上起了微妙的變化,看他的眼神仇恨又憐憫:“今天聽到這裡。葉硯煬,別拿失憶做借口了,你做過的,怎麽都不可能抹去,老天有眼的。”
賈疏張了張口,也是一句話都說不上來。
許青的筆尖停留在紙面上,一動未動,目光像一把槍,對準了葉硯煬。
就在所有人以為他無法辯駁的時候,葉硯煬突然往椅背上一靠,低頭重新戴上了眼鏡,修長的食指推了推鼻梁,四平八穩地說:“呵,這就完了?我還當事什麽鐵證,無非是我跟媽吵架。”
章有為拿手機的手一頓。
他有趣地打量著章有為強作鎮定的臉:“舅舅,十二年了,”他用食指和中指輕輕點了點頭,“你是不是忘了,我是硯煬,不是霧白,該想起來的,都在這裡。”
“誰知道。”
葉硯煬不假思索:“高一的時候,你帶我去酒吧,叫了三個妹子,你帶走一個,叫我不要告訴舅媽。高三的時候,高考前,你說我如果考上H大,就送我一輛車。大一的時候,我媽跟你吵架,我還幫了勸。至於什麽提議,需要我繼續說嗎?我就是葉硯煬,說了這麽多次,還不信的人,是不是傻。”
他這一通說完,章有為已經完全呆住了。
不僅是章有為,夏葵也覺得腦子供不上氧。
第68章
突如其來的轉折讓人應接不暇。
章有為快要窒息的表情取悅了葉硯煬, 他修長的手指在桌上彈鋼琴, 夏葵從他悠閑的指尖掃到他淡漠的側臉, 好像剛才只是她的錯覺。
章有為的反應也叫人意外,他起初是震驚,但很快抖了抖肩膀,後來越抖越厲害,到最後笑得越來越大聲, 一手指著葉硯煬:“那既然你都記得,那你說說看,當時發生了什麽?”
當時在現場的究竟是葉硯煬還是葉霧白一直是個未解之謎,但按邏輯推斷,是葉硯煬, 因為醒來的是葉霧白, 他什麽都不記得,只是執著於母親不是自殺。
那麽,現在葉硯煬回來了,他就真的帶著真相回來了?
可是他這麽高調的回, 卻一直吊著所有人的胃口, 又說明什麽呢?
一種可能, 他根本什麽都不記得,二種可能現場的是葉霧白,他騙了大家,三種可能,現場發生了什麽, 不論發生了什麽,他都說不清,那可能讓他背上殺母之名。
現在看起來,最後一種也不是沒可能,他應該沒料到一直保護他的家裡人會從背後刺他一刀,而他還在那拉攏夏葵,企圖毀滅最後的證據。
“當時發生了什麽?”葉硯煬轉頭看向許青,“警察不都調查清楚了嗎?”
終於被關注到的許警官,公正平等地給予了雙方同樣的目光,官方口吻說:“目前掌握的證據確實不足以推翻之前的案件,但新出現的人證和物證必須要追查。”
葉硯煬鼓掌:“支持,配合,好好查。”
他這麽大方,搞得章有為開始有點自我懷疑,但很快又覺得他是虛張聲勢。
葉硯煬被留下來接受了一通詢問,他的出現不至於驚世駭俗,但還是受到了許多關注,比如許青的同事就沒許青淡定,一直暗戳戳地打量他,好像期待著他突然當場兩眼一翻變成另一個人,才能證明他是雙重人格患者。
鑒於他特殊的情況,警方申請了精神鑒定,約了他後天檢查,他沒意見。
另一方面,夏葵原本以為沒她什麽事,但被許青帶到了另一個房間,許青關上門後,直接拿出遙控關了監控。
這也就意味著,他們的對話,僅限於他們之間。
他也不含糊,開門見山:“你手上的證據在哪裡?”
夏葵沒料到開場白是這個問題,打了個太極:“我手上有什麽證據?”
即使他是梁見空給的人,她也不會輕易相信。
許青對她的態度也不惱,平靜道:“一共有三個人作證葉硯煬有嫌疑。”
夏葵怔了怔,說不意外是假,這人證也多了些吧。
“一個是章有為,但他不是主動來的。”許青知道要從夏葵嘴裡套出話,必須要給到同樣的餌,這個女人不好對付,梁見空告訴他的。
“一開始是穆木,也就是刺傷葉硯煬的人,她咬定葉硯煬有嫌疑,並且直指你手裡有鐵證,但在包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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